甄玠单手托着下巴,蹲在地上,手肘撑着膝盖,像一个真正的思想者。
九儿收拾好了桌子,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反正屋里是真正的家徒四壁,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临近正午,忽有一人晃荡着进了屋子,开口便是句调侃:“啧啧,总听说修行之人命犯五弊三缺,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咋舌后又补了一句:“穷成这样实属不易。”
甄玠抬头一看,原来是早上贾府那个胆壮的小厮,一时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转眼瞧瞧九儿,同样是面色平静。
这份坦荡的心性,着实让人喜欢得紧。
“我去买米。”
大概是不太喜欢这人,九儿简单地知会了一声,得甄玠点头后,便揣了小荷包出了房门。
荷包里装着她早就数好的,筹谋好用途的百十来个铜板。
“离了贾府,你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
后进来的姚恩之像是怕他惹恼了甄玠,连忙开口斥责,等把屋里的情形看了个满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向那人说道:“你去买些床柜回来,等事情了结,我同你一并结算。”
“妥。”
那小厮嬉笑着向甄玠躬身抱拳,“得罪了。”
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请了。”
甄玠指着身边空地,向姚恩之客气道。
坐是没地儿坐了,但待客之道一定要有。
姚恩之也没嫌弃,大咧咧往那一蹲,笑道:“甄兄,别来无恙。”
“说事儿。”
甄玠对他实在是难有好脸。
姚恩之斟酌道:“昨夜昏迷之后……”
甄玠斜眼瞧着他。
你还好意思说。
姚恩之讪讪一笑,转言道:“晌午筹备祭奠之物的时候,在下仔细想了想,昨夜的事情,八成是另有玄机。”
甄玠点了点头。
“你看,就说梁上那影子,如果是个身手敏捷的活人,蹲在那处接了我扔的铜盆,后来又往下洒些不知什么牲畜的血,全然是说得通的。”
姚恩之瞟了一眼甄玠脸上的表情,“后来那小鬼……嗐,也就是我之前没准备,被纸娃娃吓了一跳,当时要是直接拦下来,兜屁股来两巴掌,管是谁家的孩子也得让他哭个痛快。”
“精彩,精彩。”
甄玠面无表情地捧道。
精彩的马后炮。
“那孩子真是手欠,之前就一直躲在供桌底下,扒拉贾氏先祖的牌位吓唬人玩儿,挨几巴掌也不冤枉。”
姚恩之兴奋地点头,“等咱们晚上去了,直接就给他拽出来!”
“那道一丈高的白影又作何解释?”
甄玠信口问道。
“什么白影?”
姚恩之愣了片刻,却并不纠结此事,“一丈高……大概齐,是踩着高跷的。我和赖何,就是刚才出去那个贾府的小厮,和他商量好了,今晚上给咱们留着门,见势不妙要溜也来得及,有哪处照顾不到的地方,都有他帮衬。”
“那之前失踪的人,怎么解释。”
甄玠问道。
这是他最费解的事情,也是关心的事情,他不认为自己二人与之前所谓的高僧高道有哪样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