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百姓因吃毒盐殒命者不胜枚举,任玉喜现在倒是坚持原则了。
“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
“三皇孙身有钦差之责,更当遵于律法。”
该说的都已说明,朱允熥自不再客气。
“吾朱允熥,代天巡狩,今查两淮都转运盐使乔永合,勾结盐匪姜祖海,攻击官差,抢夺盐矿,不忠不义,其罪当诛。”
“定远知县任玉喜,自上任以来,放任盐匪猖獗,至本县盐价飙升,百姓取毒盐而食,却无动于衷,实乃狼心狗肺,愧对军恩。
“且又与乔永合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当为从罪。”
“今吾出尚方剑,以钦差令,擒拿乔任二人,凡有胆敢阻拦者,皆以谋逆论罪。”
一番铿锵有力的命令下达,朱允熥又冲城楼喊去。
“任玉喜,你可知罪?”
以任玉喜之罪,死他一個或许就够了。
他若继续负隅顽抗,对抗朝廷,究竟变啥罪,那可就说不准了。
“我...我...”
任玉喜结结巴巴,腿肚子都打颤了。
他现在看着站着优势,但几个时辰后,可就不是他预料范围之内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个小小知县,值得他诬陷吗?
“呵,杀人凶手还敢说这话?”
“不怕吃毒盐致死的百姓,找你报仇?”
“还有你们。”
朱允熥话锋一转,冲城上官兵喊了起来。
“你们为大明当差,劳心尽力,本无过错可言。”
“难道要因护任玉喜,对抗朝廷,犯下死罪吗?”
“你们在县中当差这么多年,任玉喜是啥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你们亲眷之中,应有不少人,或因毒盐,或因县中吏治吃过苦。”
“到了这一步,你们还要为这样一知县卖命,你们可有想过,回去之后如何和你们那些亲眷交代?”
定远百姓受了任玉喜不少害,而这些官差又都是定远的人。
仔细想想,若不是因自身身份,他们还真相揍任玉喜一顿,以平心头怒火的。
“嘎娃子,你娘不就是吃毒盐没了的?”
“要是你娘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害死她的凶手,和送来细盐的大恩人对着干,非大嘴巴抽你。”
“刘勇,你儿子不也因吃了毒盐没了的。”
“现在你媳妇又有了吧?”
“三皇孙送的细盐,你家也领了吧?”
“你不记三皇孙的恩了,难道指望那半两毒盐让你儿子吃一辈子。”
虎威营后面百姓,七嘴八舌冲着城楼上,相熟的官差喊话。
对于他们来讲,啥朝廷不朝廷的,他们根本够不着。
能让他们吃到细盐,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因而,很多人的劝说,都是围绕这一点来的。
连喊了几人,城楼上官差终于动了。
趁任玉喜一个不防备,好几人上去把他控制了个严严实实。
“我们吃朝廷的饭,肯定听朝廷的令。”
“当定远知县这么多年,啥好处没弄上,光是害我们了,狗才会再听你的令。”
“快去,打开城门。”
瞧见城楼异动不久,紧闭的城门便缓缓开启。
朱允熥转身之后,冲身后百姓,莞尔一笑。
“多谢各乡民鼎力相助,城中官差已幡然醒悟,只缉拿乔任二人,已然容易很多。”
“忙活了一夜,各乡民就请先行回去,我会尽快拿出处理章程,还定远一朗朗乾坤的。”
这些百姓,出力是不少。
到目前来看,基本没啥能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了。
把他们放进城中,难民会有人趁火打劫,作奸犯科,制造混乱的。
现在只需擒拿乔任二人就行,其他各行业真有人牵扯其中,那也需律法审讯。
不能任由百姓,自行报私仇去。
朱允熥出言,众百姓不再强留。
就在众人要离开之际,朱允熥又补充了一句。
“任玉喜被拿,县中少了主事者,少不了有人会借此之机,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们都属县中之民,定远清朗,与你们每个人息息相关,这段时间我会暂代定远政务,凡发现此类事件,皆可向我举报。”
把百姓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之上,杜绝一些人自己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