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怒意,笑道:“公瑾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四面皆敌又如何?莫非是信不过我江东儿郎的本事?使我孙坚在中原有立锥之地,诸侯碌碌之辈,不足惧也。”
周瑜无奈,转头看了一旁的孙策一眼,孙策无声苦笑。
周瑜略一沉吟,再次躬身行礼,“是瑜孟浪了。”
孙坚笑了笑,“公瑾自然是持重之言,只是不曾和那些诸侯打过交道,太过高看他们了而已。”
周瑜唯唯而已。
数日之后,孙坚兵发兖州,在陈宫等人的相助之下,很快便占据了兖州大部分郡县。
此后孙坚也不曾懈怠,整兵束马,只等曹操率军返回。
彭城,这些日子占据城池,与刘备对峙的曹操收到了袁术兵发兖州,如今兖州更是大半已经陷落的消息。
曹操手中拿着谍报,笑道:“袁本初果然忍不住了,只是不想孙文台如此人物,竟然也甘心为袁术爪牙。”
一旁的郭嘉闻言笑道:“这便是世家大族的厉害之处。如袁家兄弟,门生故吏遍天下,随手便可占据一州之地。可如主公与孙文台这般人物,要想有所成就,本事机缘,却是缺一不可。”
曹操点了点头,一路走来,他也不得不承认郭嘉所言在理。
即便是那对面那与他对峙的青州刘备,也是自战场上走过来的人物。
郭嘉笑问道:“接下来咱们便该返回兖州来一场讨逆之战了。派何人去与刘备议和,主公心中可有人选?”
曹操笑道:“我与玄德乃是故人,如今虽对峙沙场,可临去之前,总是要告别一二的。”
郭嘉摇头失笑,“如今双方对峙,主公念旧,可青州牧未必如主公一般。”
“他会来的。”
曹操磨砂着腰间的倚天剑,笑道:“自古豪杰惜英雄。”
青州军的驻地,如今两军合兵一处,军中事务都要刘备亲自打理,故而显的极为忙碌。
“子仲,这些小事你来处理也就是,无需来问我。”
刘备笑望向眼前的中年人,此人是陶谦手下从事,在徐州富甲一方的糜家家主,糜竺。
糜竺笑道:“军中大事,我如何敢擅自做主?我家主公病倒之前便留下言语,军中之事,要我多多询问使君。”
刘备叹息一声,“陶公一生刚直,这一战之后,只怕需要数年来回复心气。”
糜竺笑了笑,“我家主公素来刚强,虽说如此言语有些不厚道,可今日之败,对我家主公来说算不得好事,可对徐州的百姓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刘备也是笑了笑,他明白糜竺的意思。
徐州本就是四战之地,陶谦刚直,虽算不上志大才疏,可最少一身本事撑不起他的心思。
即便今日不败于曹操,日后难免也会有败于旁人之手。
糜竺问道:“听闻曹操想要邀使君于阵前相见,使君莫非要应下?”
见刘备点了点头。
糜竺不曾相劝,只是叹了口气,这些豪杰人物的心思,他着实是摸不准。
刘备笑道:“有些人,不论是敌是友,总归是值得一见的。”
数日之后,曹操与刘备各带数骑,相会于阵前。
曹操身后武将是典韦徐晃二人,文士则只有郭嘉一人。
刘备身后则是关羽与赵云,今日贾诩也难得愿意随他一起前来。
双方在身前摆了几张木桌。
君主,武将,谋士,分开而坐。
曹操与刘备对面而坐,曹操笑道:“玄德真是不厚道,你我今日相逢,非是易事,竟是连几壶女儿红都不曾带来,可是不曾以我曹某人为友?”
刘备扯了扯嘴角,自有身后的骑卒送上几坛酒水。
曹操扯开泥封饮了一口,随后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许久不曾饮过如此好酒了。”
刘备笑道:“以你曹孟德如今的身份地位,还能缺的了酒喝?”
曹操摇了摇头,“饮酒一事,还是要看与谁共饮,如今身份地位确是与当年不同,可能够一同饮酒之人,却也是越发少了。”
他望向刘备,“难道玄德不是如此想?”
刘备笑了笑,饮酒而已。
郭嘉与贾诩相对而坐,郭嘉自顾自的饮酒,见贾诩不曾开封饮酒,便将他身前的那坛酒拿了过来,笑道:“这女儿红真是好酒,我这爱酒之人,只能夺人所好了。”
贾诩笑道:“听闻奉孝放荡不羁,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郭嘉也是笑道:“我也听闻贾君素来谨慎,深怀谋略,今日一见,果然非是寻常人物。”
至于两人从何听闻,自然是从各自安插的谍子那里得来的情报。
两人相视一笑,棋逢对手。
另外一处,四名武将相对。
徐晃朝着关羽举起酒碗,沉声道:“上次之败,不过是我一时大意所致。关云长,日后我定会胜你!”
关羽点了点头,“不愧是我河东人,有志气,关某等你。”
典韦则是看向一旁的赵云,嗡声道:“俺听并州吕布说过,你枪法不差,日后有机会,定要和你比试比试。”
典韦口中的比试,自然是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赵云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应了一声,“好。”
那边曹操与刘备各自手中的酒水已然要饮尽。
曹操倒满最后一碗,笑道:“玄德,希望他日能一起饮酒的还是你我二人。”
两人都心知肚明,曹操撤军之后,袁绍与刘备必有一战。
刘备笑了与他碰了碰酒碗。一饮而尽。
曹操站起身来,大笑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玄德,他日再会。”
曹操一行离去。
贾诩来到刘备身侧,叹息一声,“曹孟德确是个枭雄。”
刘备转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过头来望着曹操离去的方向。
烟尘飞扬,渐失其踪。
“袁本初,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