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徐律师吧,你可要帮帮我!”
我赶快伸手扶起她说道:“有什么事,你起来说!”
中年妇女边摸泪边拿出一本户口簿说道:“我女儿就快上学了,可这户口簿上写的我和她的关系是非亲属关系,等她识字了,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啊?”
我接过户口簿,心下大奇,还有这种事。
可当我翻开户口簿时,看到第一页户主是任春红,第二页姓名任可可,户主或与户主关系一栏确实写着:非亲属关系。
“徐律师,你可要帮帮我啊!”中年妇女嚎啕大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开始始围了过来,章一天一挥手道:“上楼说吧。”
坐在茶桌旁,我指着户口簿对中年妇女道:“你就是任春红吧,任可可是你女儿,怎么会特别注明“非亲属关系”?
我觉得如果是搞错了,更正过来应该不难,不用专程来找我吧。
可我没想到,任春红给我带来的确实是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
任春红摸了一把泪,开始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任可可是任春红代孕生下的孩子。
说起“代孕”两个字,任春红把声音压得极低,或许她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代孕是“用身体挣钱”,是件丢人的事。
任春红以前做过很多工作,开鞋厂、卖建材、收废铁、打玻璃胶。
但她只干小活,拿现金,干几天歇几天,不存钱,也不像其他工友那样节省,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如果没有在打玻璃胶时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任春红的生活算得上潇洒。
八年前,她摔成腰椎骨折。身体好一些后,她盘算着东山再起。
但体力活干不了了,做生意没本钱也没人脉。任春红看上两条又陡又窄的路——边境运毒和代孕。
在边境“考察”半个月,她放弃了运毒:“太危险了,我打也不行,跑也不行。
如果干了,要么牢底坐穿,要么骨头渣都不剩。”
从云滇回来,缺钱的任春红通过中介接下了代孕“订单”。
七年前,她在某市接受胚胎移植成功。
那不是任春红第一次怀孕,她和前夫还有个儿子,当时17岁。但她觉得,此前的17年几乎没有做母亲的感受,因为生下儿子时她太年轻,不懂什么是爱,儿子也多是双方父母在照看。
可可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虽是代孕,任春红却不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她甚至想过,如果一切顺利,孩子出生后到客户家里生活,她也要跟过去,在附近找个事做,如果那家人对孩子不好,她会保护孩子。
任春红每天都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气:“你努力就可以来到这个美丽可爱的世界,我努力就可以改变生活。”
但命运之神没打算放过任春红,怀孕三个多月时,任春红查出患有梅毒。
客户决定“退单”,要任春红流掉腹中胎儿。
事后任春红猜测,估计对方是知道自己怀的女儿,所以才不要的。
任春红犹豫要不要流掉孩子。
那两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肚子里的可可也显得焦躁不安,胎动频繁。
她加了很多QQ群,在群里看到不少感染梅毒的孕妇接受阻断治疗后,小孩基本都没事。
除了担心孩子的健康,任春红也考虑自己:“本来我的生存能力已经不足了,再带一个孩子,我能养活她吗?她会让我的生活变得更糟吗?”
任春红想不到完美答案。
她想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是自己找个人结婚,还是给孩子找个好人家。
做完这个决定,肚子里的可可也安静下来。任春红从都市“逃回”老家,一路上心里特别轻松,只是经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