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古怪地牵着嘴角上扬:“这是他说的?”
萧清晏没有回答,她跟着祖父学习了十二年,这便是祖父不止一次灌输给她的思想。
政治斗争,没有对错,更无情感,只论输赢。
杨太后咧着干裂的嘴唇,散落的白发在她眼前摇曳。
“没有仇怨……没有仇怨,他是真没有啊,一丝一毫都没有,可他怎么就知道我没有?”
杨太后笑着,声音悠悠。
“萧家小儿,你可曾对一个人动过心?魂牵梦萦,日思夜念,看到盛开的花会想到他,看到枕边的月光也会想到他,觉得他无一处不好,想要牵他的手,听他说话,只要他一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捧给他。”
萧清晏漠然道:“没有。”
她是对一个人动过心,也将那人视作心头的白月光,觉得对方无一处不好,可她没想过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捧给对方。
萧清晏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杨太后淡淡一笑:“你知道你祖父年轻时有多耀眼吗?尽管他已经娶妻生子,可还是有不计其数的名门闺女为了他如痴如醉,我也是女人……”
杨太后目光迷醉,仿佛在回忆过往。
再是冷酷无情的人,也难免会有一段温柔的过往。
杨太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像是在自嘲:“我知道,他从未正眼看过我,或者说,他从未将我当成过一个女人看待,我只是他的盟友,不,他那般高傲,在他眼里我根本不配做他的盟友,只是他操纵的一枚尚算有价值的棋子。”
萧清晏在脑海中勾勒着祖父年轻时的模样,俊美无双,纵情恣意地指点山河,看所有人在他脚下臣服,春风得意,神采风流。
对女人们而言,他大概就像一剂毒药,致命,又极具吸引力。
杨太后的视线忽地转向萧清晏的脸:“如果我也有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也许他还会看我一眼。”
杨太后摸上自己的脸,自嘲:“我知道,我不是个美人,他看不上我……”
萧清晏不想再跟着杨太后沉迷于虚幻的想象,在她看来,杨太后对祖父根本就不是爱。
杨太后和祖父一样高傲,他们认为世间最高贵的地位,最无上的权力,最美丽的东西,都应该是属于他们的。
再欣赏的人,再美丽的东西,不能为我所有,便可以轻易舍弃,若妨碍到自己的权力地位,那更要毫不留情地摧毁。
“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我只想问一句,当年扶风城全城尽灭的主谋是谁?”
杨太后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似笑非笑:“怎么?你想为你父亲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了阿娘。
杨太后笑得嘲讽:“你方才不是还说,朝堂争斗无关对错,没有仇怨吗?”
政治斗争的确没有对错,可若是为了斗争而手段残忍,连累无数的无辜生命惨死,即使赢了,也罪该万死。
萧清晏不想与她理论这些,对牛弹琴,毫无意义。
“主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