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王的示意下,萧培屏退所有人,只将萧清晏留在身边。
赵王倒是爽快,直接开门见山:“朝中几度风雨,已是元气大伤,肱股之臣接连惨死,如今杨太后虽被幽禁雍华台,可杨勋执意不肯杀,无非就是想借着杨太后掣肘朝局。
“眼下朝中急需要德高望重的能臣贤士坐镇,方能压制杨家的气焰,本王有心扶助陛下,重振朝纲,奈何独木难支。
“本王想请萧公重新归朝,匡扶大晋社稷,这不仅是本王之请,也是陛下之请,更是天下百姓之请。”
萧清晏浓黑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轻嘲。
好一番为国为君为民,若真如此忠君爱国大义凛然,早在季太尉挺身而出与杨太后拼杀时便该站出来。
此时站出来摆出一副招贤纳士的贤王姿态,不过是手中缺少冲锋陷阵的棋子罢了。
萧培精神恹恹地靠在轮椅上咳嗽起来,咳得喘不过气来。
祖父这老狐狸!
萧清晏好笑,压着嘴角忙上前,又是递水又是顺气。
好半晌,萧培才勉强缓过气来:“蒙殿下抬举,老臣感恩不尽,只是臣赋闲在家多年,行将就木,早已不复当年了。”
眼中含着泪花,不知是咳得难受,还是心中感伤,萧培拍了拍自己的双腿,苦笑:“拜杨氏所赐,老臣沦为了一介废人,这般朽木之姿,如何还能立于朝堂之上,徒惹笑话罢了。”
赵王狐疑地扫了一眼萧培,将信将疑。
当年的萧培的确是谋术无双,堪比鬼神之力,可数十年过去了,世人对他如今的能力一无所知。
可近来京中变故不断,萧家几次面对杨太后和南阳的威逼,竟然都奇迹般化险为夷,反倒是杨太后母女诡异地跌落云端,一个被幽禁,一个下落不明。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赵王身边的谋士为他分析了最近一段时日萧家的动向,得出一个可能性,也许近来发生的一切都有萧培在幕后翻云覆雨,杨太后终于逼得太过,惹得这只收了爪的老虎发了怒,亮出了利齿。
他那谋士虽然年轻,却颇有才智,很得赵王欣赏。
即便分析只有三分真,那也足够说明……萧培有可能是在刻意装病回避。
赵王笑容亲和:“萧公谦虚了,当年若非萧公主持大局,先帝也不可能坐稳朝堂,更没有大晋这数十年的安稳,萧公若能回朝,那是众望所归,想那杨勋定也会胆战心惊。”
萧清晏冷淡地提了提嘴角。
以祖父的能力的确能够稳住当下的朝堂,可赵王不会明白,大晋已经根基腐朽,无力回天,即使他许给祖父位列三公,总理朝政的待遇,在祖父眼里也不过是将死前的回光返照,祖父根本看不上这样虚假的荣耀,更不会让亡国之臣的屎盆子砸到自己手上。
陛下能否坐稳皇位,大晋的国运又能残喘几时,祖父根本不在乎。
亲手粉碎自己的高傲,忍痛咽血忍了这数十年,他想要的是从龙之功,位极人臣,是让萧家重回世家之首的显赫之荣,长盛不衰。
若非如此,他怎能甘心?
赵王揣着一颗热乎的心,殷殷期盼着萧培的答复,可萧清晏的耳边却再次响起了祖父的咳嗽声。
“祖父……”
萧清晏抚着萧培的胸口为他顺气,手忽然被祖父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