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空上对峙的两人，张小龙忽然回想起了夜天臣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江晨的强，不在于他有天崩地裂般的力量，而在于他近乎于不死的肉体。”

“杨小子与他同为生命系铭刻者，但两人却走了截然相反的路线，杨小子侧重于力量，不断的开发自己的身体。”

“但江晨因先天残疾所致，逼迫他不得不走向重生这条路，他几乎将自己的肉体开发到了极致，以极低的精神力消耗保证肉体不灭。”

“这就固定了他的进攻方式，无论是面对自己之上的铭刻者，还是面对同阶的铭刻者，他都有一条绝对必胜法。”

“而我们若是想战胜江晨，那首先，就必须要打破它的绝对必胜法。”

“铭刻者十大守则之二，精神力便是一切，没有精神力的铭刻者便是凡人，再强的铭刻者，只要耗尽精神力，就不堪一击。”

“我们以各种攻击不断的杀死江晨，我们的精神力一直在消耗，但他却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受伤过。”

“也就是说，它不存在受伤这个概念，那消耗自然也是无稽之谈，若想杀死他，只能一鼓作气，倾注全力。”

“如若不然，你也见到了，哪怕他只剩下一根手指，他也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张小龙，你有在听吗，老夫在与你说话呢！”

张小龙恍忽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不好，法皇已经陷入必死循环了！”

一旁的夜鹰闻言愣了一下，“必死循环？”

张小龙点了点头，“难道你们还没发现吗，法皇的精神力一直在消耗，但江晨的精神力却从没有降下来过！”

“江晨就是来消耗他精神力的，这甚至有可能不是他的真身，快打断法皇施法！”

夜鹰听到这顿时明白了，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来不及了。”

……

天空之上，捂着伤口的法皇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没有办法了，江晨的速度他已经了解到了，他最强的造物星火根本就打不到江晨。

随着江晨开启第二形态，法皇更是再难捕捉到他的身影，只能不断向四周释放白霜，从而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但一直不间断的释放白霜，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还不能停止释放白霜，或许只要他停下半刻，江晨就能在第一时间将他抹杀！

但就算他一直不间断的释放白霜，那等他精神力耗尽之后，一样是逃不过一死的结局！

眼下，几乎已经是死局了。

法皇想到这忽然笑了出来，在他的精神力逐渐达到虚弱的警戒线时，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自己妻子的身影。

“晚饭，不用等我了……”

随着法皇的双眼渐渐闭起，他周身释放的白霜也开始逐渐消散。

噗嗤！

只听一道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传来，就见江晨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直接伸手刺穿了他的胸口！

“铭刻者的一生就像是一盏油灯，油灯燃尽之时，亦是安眠之时。”

江晨说着缓缓拔出右手，但法皇却突然睁开了双眼，最后直接用仅剩的右臂一把抓住了江晨的手臂！

“终于……抓到你了，白霜！”

呼！

随着一轮寒流扩散开来，就见一道极其可怕的白霜突然在法皇的掌中蔓延向了江晨的身体！

因为距离过近的原因，江晨的肉体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冻结了！

“噗……”

法皇看到这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看着胸口上的血洞，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

而他的精神力，也正如江晨所说的，已如燃尽的油灯，早已无法燃烧。

这是法皇最后的办法了，他的精神力即将耗尽，他只能留下一点精神力，假装自己的精神力已完全耗尽。

以自己的身体引江晨现身，从而用最后的精神力发动白霜！

与江晨同归于尽！

法皇看着被冰封的江晨，艰难的呼出一口热气，随后缓缓将他刺入自己体内的手臂拔出！

噗！

“啊呃！”

法皇强忍着疼痛跪倒在冰霜平台之上，鲜血好似不要钱似的往外撒，但这一切……

都是值得的。

法皇抬起头看向江晨，已经过了大约半分钟了，为什么江晨的身体还没有消散？

这一刻，法皇忽然诞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眼前的冰凋轰然破碎！

就见一个完好无损的江晨直接破冰而出，白霜甚至没有粉碎他的皮肤！

法皇直接傻了眼，“不可能，怎么可能……白霜！”

“白霜！”

“白霜……”

“白，白……霜……”

法皇不断的挥舞着右臂，但却只有零星的雪花飘出，再也没法凝聚出白霜。

他的精神力已经耗尽。

看到这一幕，江晨忽然笑了，“看来，我的适应之力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上那么一点，你的白霜，已经对我无效了。”

怎么可能？！

抹杀形攻击……

不，这根本就不是攻击，这是一种缓慢的抹杀，怎么可能会被免疫掉？！

法皇从没有失手过，几乎只要他完全冰封一个人，就没有人能逃过白霜的抹杀。

可江晨，他为什么……为什么能逃过抹杀……

法皇怀抱着最后的不甘与不解缓缓向下倒去，渐渐的没有了呼吸，直到最后一刻，他仍然不明白江晨为什么没有死在白霜之下。

但这个疑问，注定没有人为他解答。

而一张造物，也在他的身上缓缓浮了出来。

自然·天赐大雾三阶】

造物效果1：消耗精神力制造致幻大雾，雾气范围与强度受精神力影响。

造物效果2：雾气拥有使人产生幻觉的效果，精神力高于铭刻者之人可轻易看破幻觉。

江晨见此缓缓收下造物，“垃圾，没能拿到白霜和那召唤流星的造物实在可惜。”

“天赐大雾，聊胜于无的慰问品。”

收下造物，江晨二话不说，直接化作一道残影冲入法皇的尸体内！

下一秒，就见无数血肉触手瞬间在江晨的身上窜出，直接将法皇的身体包裹住！

二人的身体在这一刻交汇在一起，直接扭曲成了一个肉团！

但没过多久，这个肉团便扭曲出了人形！

江晨直接吞噬掉了法皇的肉体与血液，以此来弥补自己的消耗，直接恢复到了完整状态。

一头白发披散，血红的双眼冷漠的扫视着岛下的众人。

很快，一层漆黑的血肉组织便直接包裹住了江晨的肉体，这些漆黑的血肉组织在蠕动一番之后便冷却了下来。

它们就像是盔甲一样固定在江晨的身上，通体呈现暗黑色，却闪耀着如金属般的光泽。

江晨试着活动一下手腕，“接近于无瑕的傲慢血质，这股亢奋的感觉，简直不是那老家伙的血能比的！”

“就是可惜了白霜啊，抹杀形的造物，不，倒也不能算是抹杀。”

那造物抹杀的原理，只在于将一个人的肉体完全冰封，但那只是表面的，冰霜会逐渐向内在渗透，只有完全将一个人的内在全部冰封，才能达成抹杀。

散成大片冰霜。

但当江晨被白霜吞噬之时，白霜开始向他的体内扩散，却又瞬间退了回去，然后再涌了上来，然后又退了出去。

他的心脏就好像是一个火炉一样，每当白霜靠近便会用高温将其融化，这样一来一回的拉锯战不知持续了多少次。

直到江晨的肉体完全适应了白霜的侵蚀，白霜便直接从他的身上全部退了下去！

这一点江晨第一次就感受到了，但他不想冒险，所以第一次他选择舍弃外在被冰封的躯壳，转而用内在的血肉重塑身体逃了出去。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江晨能清楚的感觉到白霜的效果在逐渐减弱，这就说明，他的身体在适应白霜。

能适应，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唯一的五阶铭刻者已死，剩下的这些人，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江晨活动了一下肉身，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此刻异常活跃，这全都是因为法皇接近于无暇级的傲慢血质带来的效果。

亢奋，极度的亢奋！

江晨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最少增强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而不同于江晨的亢奋，场下的众人几乎全都绝望了！

法皇都死了，他们……

呵呵。

一个男人瞬间跪了下来，“全都完了……法皇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哈哈，输了……等死吧。”

“啊，等死吧……”

“要是我能再强一点，要是我也能成为五阶……”

“那我们就都是五阶了，你太异想天开了，你当五阶是什么？”

夜鹰看到这缓缓闭上双眼，“结束了，各种意义上的。”

看着身边接连丧失斗志的众人，张小龙也知道，这场战斗，怕是无力回天了。

“输了……”

“但我还想再尝试一次。”

张小龙说着肃然起身，直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被冰封的海域，“江晨，看在我们曾是兄弟的情分上，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江晨闻言勐地在天空中落下，直接来到了张小龙的面前，“如果你现在想清楚了，要站在我这边，那我欢迎你。”

“看看我们身后的这片土地吧，我一路征服至此，所见之事物无外乎臣服二字。”

江晨的心情很好，血质给他来的效果让他想要放声大笑，来庆贺此刻的胜利。

张小龙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谈话的机会。”

“排除灾厄给你带来的好处，你做这一切，真的就让你感到这么开心吗？”

“我父母死在这场灾厄之下，我重视的人，全都死在了这里，全都因你而死。”

“小时候，我父母曾招待过你，虽然不是什么丰盛的大餐，只是一些家常菜，但他们，可有歧视你是一个瘸子？”

“我母亲她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她一直很同情你，也常常跟我说起要多带你来家里做客。”

“无论是我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他们都待你不薄吧，而现在，他们都因你而死，你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丝的愧疚吗？”

江晨听到这渐渐严肃了起来，“我自然愧疚，但我愧疚的事物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知道生命的可贵，更知道生命来之不易，所以我很愧疚，因为我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

“我这双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鲜血，早已无法洗净，我知道我罪孽深重。”

“深重到，我没有资格去得到一个还算好的结局，也没有资格得到救赎。”

“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无法再抹除我的罪孽，即便是后来人赋予我再多蔑称，赋予我再多口水与谩骂，也无法赎清我一成的罪。”

“所以我不打算赎罪。”

“小龙，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但今生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来生我们再做兄弟吧。”

张小龙在江晨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他明白，江晨已经做好了要杀死他的准备。

但他还有一些话要说。

“或许这样也好，但我想知道，如果你早知道会如此，还会这么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