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几时开始,院子里飞进来一只萤火虫,随着夜色渐浓,萤火虫竟然越聚越多,最后满个院子里都闪着萤火虫,隐隐与月光争辉。
于是乎,前后花费近一年时间,程诺带领着近百名化工技师及学徒,终于完成了合成氨的实验与量产工作,以重庆为锚点,开始向周边地区进行化学肥料硫酸铵的推广活动。
看着仓库满满一屋的化肥,联想到后面将会有更多的庄稼等着增产,程诺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姜蒋左对此也是忍不住感慨:“你说说这么多的化学肥料卖出去,假如都能运用在庄稼上面,能换回来多少粮食?”
程诺开玩笑道:“一屋子换两屋子,不过分吧?”
姜蒋左眉毛上扬:“开什么玩笑,我还想着一袋子化学肥料换三袋子粮食嘞,我们这化肥易溶于水,效速而力大,轻便易用,无恶臭及传染病菌野草种子等危险,优点多着呢。”
程诺点点头:“后面还会继续制取磷肥、钾肥,将来用的时候需要针对土壤的特性,科学配比,方才有利无弊,眼下硫酸铵对环境污染太大了,非长久之计。”
姜蒋左说道:“无妨,科学进程总归是一步步的来,至少以眼下的目光来看,利远大于弊,过段时间我就去联系大中华农业改进会和四川商会,将咱们中华牌化肥的名号打出去。”
“还用中华牌吗?让我想想。”程诺皱眉思索一会儿后,突然说道:“之前我们的纯碱主要顾客是城里人,文化素质相对高一些,用中华牌效果不错,但眼下化学肥料主要面对的是目不识丁的农民,用文绉绉的名字不太好。”
姜蒋左也陷入了思考:“你这么一说,倒也提醒我了,有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对于我们化肥的推广至关重要。”
“肥田粉、粪精、饼精、灰精、骨精……不行不行,这些名字土是够土,但不朗朗上口,最起码还要配上一串顺口熘。”程诺自言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道:“我想到了,就叫‘金土地’。”
“什么?金土地?”姜蒋左有些难以置信:“我觉得那个肥田粉和粪精就挺不错,咱们会想着叫金土地呢?”
程诺强忍住笑,认真道:“你想啊,之前民间有一则笑话,说是一对农民夫妇幻想着当皇帝之后,要天天扛着金锄头锄地,虽然受限于眼界,该故事令人好笑。
但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也就是说,哪怕农民不识字,但也知道金子的可贵,叫金土地既能凸显咱们化学肥料的珍贵,也能告诉他们咱们化学肥料的重要。”
姜蒋左点点头:“
利用我国农民不明化学之名词,于是更改其销售之方法,而美其名曰金土地,以迎合我农民之心理,甚妙,甚妙啊。”
虽然硫酸铵的名字定好了,但牌子还是叫中华牌,为的就是防止市面上进行恶意彷制。
这方面,程诺可不敢过分信任这个年代的经商良心,做不好品牌管控,说不定金土地刚上市几周,市面上就牛头牌、鹿牌、狮马牌等品牌的“银坷垃”“铜坷垃”“铁坷垃”等。
影响中华牌的品牌形象还是小事,祸害百姓那可是大事。
在这样的背景下,程诺派遣农科院的技术员,开始小规模成立试验与农业指导机关,帮助农民科学施用化学肥料。
因为化工厂的一部分利润归刘湘所有,在这里程诺还专门联系刘湘,以影响份钱为由,帮助几方完善相关法律律来禁止与处罚假冒与劣质肥料,并严厉打击。
双管齐下,国产金土地开始逐步走向重庆,并向着四川大部开始蔓延。
在这期间虽然有商界人士表示不满,认为“其化学成分非但不写明于袋上,且欲知之亦不可能,宛然一种神秘事业”。
对此程诺直接大手一挥,将简要的化学步骤誊写在背面。
这下倒好,一开始吵着闹着要彷制的人彻底傻眼了,看着是简单,但只要是稍稍有些化工常识的人,就知道合成氨不是几个化学方程式那么简单。
实验室能照着逻辑制取氨不假,但成规模量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等比例放大这么简单。
当然了,程诺离京之前,安排的“笔杆子”也开始逐渐发威。
陈先生:“期国家农民藉此优良肥料以增加生产,求经济上之充裕而民生问题亦得因之早日解决,于国于民,都是件大善事。”
迅哥儿:“应积极建设化学工业,以求供应充足,再辅以教导农民施用之方法,不必为片面之理由而使国家及人民失此近代科学对人类最大贡献之利益。”
津门商会:“果有意于防止劣质人造肥料之害农,应一面指导商家注意人造肥料之考查以免受愚,一面协劝农民多用自然肥料,慎用人造肥料以利土壤作物,庶几积极消极两方得以兼程并进,成效自不难期。”
……
当然,有人赞同,自然有人反对。
有保守派认为:“提倡人造肥料,便是替外国人推销他们的货品。”
得知情况后程诺也是比较理解,因为在“金土地”出世之前,国内的化学肥料基本上全是进口。
在这些人的认识里,化学肥料几乎可以跟洋货画等号,宣传它,就是宣传洋货,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
对此程诺干脆在国内几个比较有想象力的报刊上,进行登报宣传“金土地”,证明自己乃是一颗红彤彤的国家心。
于是乎,虽然这部分人对“金土地”的效果存疑,但看在国货的面子上,也开始宣传起来。
再问为何改口,那便是“利益彰着,故有提倡之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