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官,小长官,都穿尼龙裤,左边屁股是日本,右边屁股是制造,前面是金土地。”
“尼龙裤,抖微微,飘撒撒,人群一站多神气,不是长官也有人喊长官。”
“两条化肥口袋拼成一条尼龙裤,染黑的、染蓝的,就是没咱村民的。”
“……”
距离中华牌“金土地”投向市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了实际考察化学肥料在农村的使用情况,程诺带着姜蒋左等人,乔装打扮,深入田间地头去考察情况。
没想到越往基层跑,感受到的气象越丰富。
程诺自己还好,但像是一直在城镇生活的姜蒋左他们,则是大开眼界。
尤其是在听到几个有关化学肥料的顺口熘后,更是满脑袋的问号,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着程诺问个没完没了。
“致远,你说为什么他们的顺口熘都这么说,好像还挺受欢迎了,就是觉得有点怪。”
“是啊,好像受欢迎的不是咱们的化学肥料,而是咱们的金土地外包装。”
“对不对,来的一路上我也发现了,好几个看着有身份的村民,都穿着咱们金土地包装改制过的衣服,尤其是那裤子,款式看着还挺新颖,就是吧……”
看着姜蒋左吞吞吐吐的样子,程诺也不禁好奇道:“就是怎么了,配色夸张,穿着有点不伦不类?还是什么别的。”
“不是不是,咱们外包装上不是写了氮含量大于等于25%么,平常也没什么。”姜蒋左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改成裤子后,那数字刚好印在裤裆上,含量25%,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几人就相继捧腹大笑。
本来程诺他们长得就比较细皮嫩肉,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但只要是留心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
如今这些人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瞬间引起了村民的注意,眼神隐隐有敌意,并慢慢开始聚拢过来。
这一切都被程诺注意到了,赶紧向众人打手势,让他们不要再笑了,随即赶紧带头离开。
等到离开这些村民的视线后,姜蒋左心有余季道:“你说,咱们要是再晚走一步,那些村民会不会直接拿砖头砸我们?”
梁启超在这几人中,虽然年龄算是比较大的了,但身体素质仅次于程诺,一边拍打着姜蒋左的背,让其喘气舒畅些,另一边则调笑道:“立夫啊,你这可不行,年纪轻轻怎么身体还不如我。
作为过来人啊,我劝你平时少在那些数字上花点时间,多出去锻炼锻炼嘛,劳逸结合,这样后面的路才会越走越顺。”
姜蒋左虚心道:“任公说得对,后面我一定多多锻炼。”
程诺笑道:“话说回来,咱们这不是算是祸从口出嘛,要是再等一会儿啊,村民们人多了,说不定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接下来的路程,咱们可都要谨言慎行。”
众人应允。
到后面的调查中,令程诺他们比较失望的是,除了刚才那个村子,因为距离化工厂比较近,受影响比较大,所以使用率比较高。
但距离越远,使用化学肥料的频率越来越低,几近于无,直到程诺来到一个名为陈蔡铺的村子,才发现事情有一点改善。
“老乡,今年收成咋样,能吃饱肚子吗?”程诺脱下鞋子,同时撸起裤腿和袖腿,双手拎着布鞋,赤脚踩在田埂上,满脸笑容:“我看这些庄稼长势不错嘛,今年应该能丰收吧。”
“还成吧,反正饿不死就行,平常也能多添上几顿干饭了。”正在稻田里弯腰拔草的老伯听到招呼后,重新直起腰,擦擦脸上的汗渍,看清来人后疑惑道:“您们几位是?”
“哦,老乡,我们是成立农技站的,过来下基层看看咱们农民的情况,来帮助大家增产增收来的。”程诺把手上的鞋放到一边,踩着泥巴就要下田帮助老伯拔草。
不料老伯一脸谨慎,赶紧出声制止道:“别别别,你身子金贵,可别下水里,这里面都是‘马屁’,专门吸人血来着,我们乡下人皮糙肉厚的没啥事,但你们城里人可就不行了,碰上这玩意儿遭老罪了。”
程诺把背后的草帽戴上,摆手道:“没事,我也是泥腿子出身,小时候没割猪草,干起农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听罢老伯不仅不喜,看程诺真干起活来后,直接急道:“哎幼,我就明说了吧,后生,别看这稻子长得不错,但实际上我们全家老小就指望这一亩三分地活命,真不能再加税了,会死人的!”
程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老伯这是把他们这些人当做公家收税来了,想着法儿卖惨,就是为了少交一份税。
想到这里的程诺,心里不禁有些凄凄然,把手里刚薅的杂草扔到田埂上,认真道:“老乡您就放心吧,我们这些人过来啊,真不是想着要你们钱的,而是帮你们挣钱来的。”
正在脱鞋的梁启超,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老乡,您辛苦一年挣得这俩小钱,连温饱都困难,我们怎么可能再来从你们身上搜刮来点呢,于情于理不合适,于良心我们也难安呐。”
田埂上,忙着整理杂草堆的姜蒋左跟着补充道:“就是这么个道理,其实说白了,这点庄稼钱就是全给我们,我们也都看不上,还不如我们去从别的门道想想主意。”
七嘴八舌之下,老伯眼中的疑虑也逐渐被打消,开始逐渐敞开心扉。
从子女成长,到婚姻大事,再到村里某某家水牛生了俩牛犊这种事,都扯开了说。
在这期间,程诺不是光顾着大厅信息,中间也在忙着帮忙干农活。
本来姜蒋左也想着下水去拔杂草,怎奈他是实打实的城里人,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农事,干起来毛利毛糙不说,还差点摔倒。
见势不妙,程诺赶紧要上前搀扶。
但水里不比地面,到处都是泥巴,走起路来非常费劲。
等程诺赶过去时,姜蒋左已经在稻田里摔个四仰八叉。
“立夫,你没事吧?”程诺关切道。
“没事,没事,没这金刚钻,偏要揽这瓷器活,让大家见效了啊。”姜蒋左挣扎着想起来,可惜脚下不稳,始终站不起来,最后还是离他稍近些的梁启超伸出援手,这才让其扶着站了起来。
不过在他站起来后,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摔得怎么样,有没有摔出什么问题来,而是看着被他压倒的庄稼,有些心疼道:“唉,也不知道经过我这么一弄,这些庄稼能不能活。”
赶过来的老伯看到地上东倒西歪的庄稼,表现得并没有很肉疼,大度道:“没事,只要人不出啥问题就行,也是你们年轻人骨头软,经得起折腾,像我们这些上岁数的人,摔一些不说躺床上大半年了,估摸着人都可能要没。”
“不过责任还是在我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程诺蹲下身子,细看庄稼,发现有一部分直接被拦腰压断,显然没有继续生产的可能了,稍稍思考一下,程诺认真道:“老乡,你看这样行吗,这亩地我们承包了。”
“承包?这怎么能行……”老伯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