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二刻,潘母家中。
潘氏众人聚于一堂,前一日左手已断了的潘阳吉满脸哭丧地斜斜靠在墙边。
他望着房内人影攒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都是大声叫嚷着。
今日一大清早,潘氏众人便全部赶至于此。
仔细商讨近两日以来他们所遭遇之事,猜想他们究竟是得罪到了什么人的头上。
眼下潘氏众人里,除了潘阳吉一人断了左手以外,其余人等,尚且还没有被伤害。
但经过今日早晨发生在曾广志身上之事,众人已然能够断定,再过一日,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上至潘母潘金莲,下至潘金春潘阳明等人,一颗心始终都是高高地悬着。
恐惧,深深刻在骨子里。
众人间你吵我嚷,对此事应做出什么样子的防范,已经吵了整整两个时辰,互相之间始终争执不下。
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谁也说不动谁。
此刻,已然濒临吵至沸点。
潘阳明显是躁动不安,双拳紧握,道:“过去二、三十年以来,与咱们有恩怨的人已经全部细数了一遍,没有落下一个。”
“无论怎么说,在细数出来的这最有嫌疑的十五人里,似乎无一人能有这般大的本事。”
“况且这十五人又都是苦哈哈的平民百姓,你让他们做出如此这般大的阵仗来,那也是无异于难如登天!”
潘金春道:“我儿广志今早虽未受到实际伤害,但也绝非仅是虚惊一场!”
“联想起昨日咱们大哥的所遭所遇,再过一两日的,我儿广志可也只怕是保不住的了。”
“这都已半日时间过去,你说你的,他说他的,确是谁都有道理不假。可也不能总是在一通通的吵嚷里把时间耗过去,务必得讨论出一个结果不是?”
潘金莲道:“二姐,你此言极对,谁说不是呢?现在咱们潘家人谁不是人人自危?”
“那天从天汉桥边回来之后,整日里都是提心吊胆,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这些都罢了!咱们现如今是待在家里祸便要从天上来!”
潘金莲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潘金香和李镇宗母子二人。
只见他二人面如死灰,冷眼旁观着这些手足兄弟姊妹们。
这两日以来,发生的事情可算是把潘金莲吓坏了。
她一时间再也不敢招惹李镇宗,于是便要一番哄他。
便在这时,潘阳吉道:“六妹,其实你大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即便是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肯定也是相安无事。”
此话一出,不只是潘金莲自己,其余人等都是朝着潘阳吉看了过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问。
四姐潘金月问道:“何以呢?六妹定然无事那当然最好,可为何咱们这些兄弟姊妹里面唯独只有六妹能够无事呢?”
潘阳吉道:“那一日在天汉桥边的宅院里,咱们清清楚楚听见那两个太监对武都头恭敬有加。”
“六妹虽是咱们潘氏中人,但六妹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武都头的嫂嫂。”
潘阳吉把右手紧紧抓着左手腕,续声道:“倘若六妹还不放心,此地除了咱们潘氏中人却也没外人。”
“大哥我不妨再说一层你的身份,你不仅仅是武都头的嫂嫂,况且嘛,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