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无论牝牡,总是够老熬着才够味,还没破壳就吃……是没意思。”
杜明笙附和着黎澈的话点了点头,而后拿着漏勺,从锅里漉出了几个鸽子蛋
“这是下来吸杂沫的东西,为的是保持浓汤鲜亮。”
“不吃?”
“能吃,但没必要。”说着,杜明笙将鸽子蛋随手倒在食碟里“太脏。”
黎澈闻言点点头,而后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牙:
“是不干净”
说完这句话,他又往料碟里滴了两滴醋
“也别光说吃的——黎师父以后打算做些什么,这浦海的十三家武馆拦你不住,您为我青帮打擂,开了馆,可之后呢?若是为求名……”杜明笙咽下一口白菜,舌头跳着舞,话音却不含糊“要不要走走官道?”
“算了罢,自家事自家知,武师的脚步腾挪不过身侧三尺,官道……”黎澈苦笑了一下,
“太宽了”
杜明笙静静地看见黎澈舀起一勺清汤浇入饭碗,自己则老半天没动筷子,直到少年扒拉完饭粒,他方才开口:
“未免妄自菲薄了”
“您说笑了,没读过兵书,当不得大阵仗,只顾得眼前,要我去做个与人厮杀的兵丁还凑活,真要带兵……”黎澈放下饭碗“那是害命”
黎澈手拿着筷子,透着微微猩红的一双眸子静静盯着杜明笙。
后者神色不变,沉默了许久,最后率先动起了筷子。
“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位卑不敢忘忧国’?您这样的大佬于国有大益,我这样兵卒似的小把式也可有小功。毕竟‘精忠报国’四个字,于四万万人来说,皆可用。”
黎澈说话时的姿态很低,谈吐间全然没有武夫应有的豪气,反而透出一股淡淡的书生意气,可杜明笙却完全听不出一丝虚伪。
莫名的,他想起那日借由手下听闻到的那句同是出自眼前人之口的“一日三餐烙饼卷大葱的书香门第”的笑话。
“啪——”
思绪被食物的落水声打断,杜明笙回神,看见的是手持着筷子,正如同下饺子似的赶下几十片牛羊肉的黎澈
肉片入汤,沸腾不由得消下几息,再次翻涌起来时,升起的是精制过的牛羊肉不带腥膻的浓香。
“您那一边是涮羊肉的汤底,不知道我这边是?”
“……同样的。”
“哦,”黎澈点点头,捞出肉片堆放在料碟里,搅和几转,之前调制了许久的酱汁终于裹上了肉片,黎澈大口大口,吃的不亦乐乎
“好味道,这囫囵烧一口不够啊。”
杜明笙盯着,自己的筷子不由得又停了,许久,他点头道:
“黎师父高见”
说这句话时,中年人的眼睛笑眯开来。
……
“帮主,拿来了”
楚天走进雾气腾腾的亭中时,黎澈刚刚咽下最后一颗花心,身旁堆满了食碟。
闻言抬头,首先注意到的是楚天身后跟来的那人。
满头白发,模样不怎么特别,是最常见的那种和蔼,黎澈注意的,是老人手里的长匣
一丈多长的匣子,左右侧宽却仅是一掌,看上去匣子不重,老人像扁担似用肩挑着,明显走了一路,脸上却没什么难色。
“黎师父,验验?”
黎澈目光转回,扫了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