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煤,显然不是份有前途的工作。
辛苦不说,工作环境又十分恶劣,动辄有塌方丢命的危险。再者那煤矿空气极差,工作久了便会染上肺病,下半辈子怕也不会安生。
但对于这些流民来说,那至少是一份可以混口饭吃,还能积攒些许银钱的工作。
可以想象,这些从京郊府县里迁徙过来的流民,是怀着怎样的希冀来到的西山。
当他们被西山煤矿拒绝之后,便即失去了希望,只能苟且度日。
京里的房子,他们自然是住不起的,流落到这城郊荒地里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保不准日后煤矿扩招,他们还能再试一试。
张鹤龄看着陆陆续续积聚而来的流民,看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孔,心下震惊不已。
早听说京郊随处可见吃不饱饭的流民,却没想今日叫自己给撞见了。
更何况,这些人竟还住在自己名下的土地上。
收容他们?似乎有些困难。
这块土地实在贫瘠荒凉,即便费心开垦,怕也产不出粮食来。
若那就只有想想旁的法子了。
对了!
张鹤龄忽然想起先前的设想,仰仗煤矿,在这西山脚下建一片集镇。
原先担心缺人手,现在这里这么多流民,有的是人,还怕什么呢?
流民们乍看到这些官老爷做派的人,此刻也很紧张。
可看张鹤龄方才主动赏粮,想来他是没有恶意的。
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心怀忐忑地凑上来,看看这位官老爷能不能给大家找条活路。
毕竟天天吃野果,睡窝棚,这日子的确难熬。
“诸位,我乃当今国舅爷,寿宁伯张鹤龄是也。”
张鹤龄高举双手,朗声自报家门。
一听到寿宁伯的名号,人群里登时沸腾了。
流民们有不少人曾在京城里混沌,自然听说过“活太岁”的名号。
这位寿宁伯,性子怕是不大好啊!
他素来浪荡,动辄欺男霸女,寻常百姓碰着他,都得绕路走的。
竟没想这块地,居然是这活太岁的。
咱们占了他的地,他岂能饶过咱们?
流民们议论开来,很快“活太岁”的名声就传了开来。
于是方才还聚紧的人群,又慢慢退散开来,已有人悄摸摸朝远出溜开了。
“大家不要害怕,今日见得诸位,也是一场缘分,本伯爷请你们吃东西,如何?”
却不想张鹤龄又是一声高呼,立即叫停了想要逃离的流民。
有东西吃,死了便死了吧!
张鹤率立时回了官道上,吩咐奴仆赶回城中,采买了一些干粮,送了回来。
趁这当口,他已回了马车上,找来地图研究起来。
既是要建集镇,位置得挑选好。
看来看去,西山往京城的出口处那片地,就坐落在官道之侧,若是发展起来,倒不失为建设集镇好位置。
那片地分南北两侧,北侧尽归张鹤龄所有,而南麓地势则更为平坦开阔,看上去地理条件更佳。
张鹤龄不由生出念想来,他拉过那户部员外郎:“这官道南面的土地,是哪家权贵的?”
理论上,这一大片荒地都是皇帝的,想来皇帝推销不掉,便肆意封赏给了麾下朝臣权贵们。
自己几百亩地,不都是这么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