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一片寂静。
所有朝臣官员,全都被惊得说不出半个字来,怔怔望着张鹤龄哑然不语。
张鹤龄所提三点建言,并不是什么奇思妙想,绝没有什么语出惊人之辞。
但是,这几点建言妙就妙在面面俱到,几乎将朝廷所能做到的一切赈灾手段,全都概括容纳,可谓是事无巨细。
更何况,方才张鹤龄提出这几点建言之前,可是未经思索,几乎是刘大夏质问之后,一瞬之间,便脱口而出。
这就很叫人惊讶了。
在场的都是朝堂重臣,他们自认为也能想出如此赈灾计策。
但大家平日里,都是一群人围聚一堂,苦思商议之后,方能定下这样周全的计策。
却没有人能像这寿宁伯一般,在不假思索之际,便能甩出这么周详完备的计划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慧心独具,才思敏捷!
想到这里,朝臣们不免感佩,这寿宁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倒叫人刮目相看了。
那先前言之凿凿要问罪的刘大夏,此刻已被憋得面红耳赤,他想要出口反驳,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刘大夏眼中,张鹤龄不过是个纨绔外戚,平日里只会招猫逗狗,绝不会懂什么政事。
让张鹤龄献计赈灾,为的就是逼得这小子哑口无言,好叫他乖乖认罪。
却是没想到,人家不但对这地龙翻身之事了如指掌,竟还能提出自身见解,献计救灾平乱。
细细品味一下,张鹤龄说的几点,倒是颇有道理,竟挑不出个错漏之处来。
刘大夏一时语塞,再拿不出话来贬驳批判,只好恨恨将大袖一拂,冷着个脸不再言语。
可他不招惹人家,不代表张鹤龄愿意就此罢休。
“刘大人,不知我这赈灾计划,是否叫你满意?”
张鹤龄将拳头一抱,挤眉弄眼地看向刘大夏。
这话问得刘大夏哑口无言,刘大夏倒想说不满意,可有朝臣和天子见证,刘大夏倒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鹤龄还不罢休,又上前一步,抱拳笑道:
“我瞧刘大人面色不善,似乎是对我这计划不大认可。若是刘大人当真有意见,不妨直说,也好叫我这后生小子能得你刘大人指教啊!”
张鹤龄故意摆出副虚心求教的姿态,更将那刘大夏气得咬牙切齿,老脸涨红。
暖格之内,弘治皇帝已从先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此时听得张鹤龄的调侃,又不由忍俊不禁。
弘治皇帝当然能听得出来,张鹤龄这哪里是在求教,这分明是有意羞辱刘大夏呢!
再看刘大夏那副窘迫模样,弘治皇帝心中却又暗爽起来。
虽说刘大夏是当朝老臣,弘治帝视其为朝之股肱,但此人古板倔强,时常出言冒犯,弘治帝也时被他给气得不轻。
今日张鹤龄顶撞这老家伙,倒是给他弘治帝出了口气了。
这时候,张鹤龄又上前一步,看向那刘大夏:
心中偷笑了阵儿,弘治帝这才抬手劝慰:“好了好了,你二人不必再争了。”
“众位卿家,觉得寿宁伯所提的赈灾建言,如何?”
他又将话题引回到那赈灾计策之上。
朝臣们相顾一眼,却都只能苦笑。
这几条计策如此周详,他们还能再提什么意见?
众臣四顾之下,眼神交汇,终是那户部尚书周经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