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里,就连母亲采织布机的时候,都眼神不知望向何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天的小张岩,看着母亲一脸憔悴的样子,便提议自己开始向姐姐学做饭,确定的母亲头也不回:
“儿呀,把那一袋白米煮了吧,左右也没有多少,反正你叔叔也吃不上了,光放着也浪费,把它下锅煮了吧!”
眼见儿子去掏米,杨氏又鬼使神差的抓着女儿手腕,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女儿呀!如果有一天娘亲不在了,你该怎么照顾自己呀?!”
张芸年纪虽小,却也隐隐听出了,母亲话语间里的轻生之意,连忙大哭着搂着母亲:“阿娘别这样,您别这样好吗?您还有我们呢!我和弟弟都会好好孝顺你的,我们最疼娘亲了!”
说完一边搂着母亲,一边哇哇大哭起来。
欣慰的拍了拍女儿脊背,杨氏这才算是找到了些许安慰,有些狐疑的看下门外,嘶哑的扯着嗓子喊道:
“儿子!米淘好了没有?!怎么半天没动静?你跑哪去了?”
半天不见踪影,再往厨房一看,一小锅白米,底部早已经热起了锅巴,显然是一副烧糊了的样子。
而自己的儿子张岩却不知去向,姐姐张云一边舀着残余的白米饭,一边生气的骂道:“阿娘,弟弟一定是不会做饭,怕你责骂他,所以才跑开了,我们先吃吧,吃饱了再去寻他,他一定走不远!”
面对着自己这个调皮的儿子,杨氏却连责骂的兴趣都没有,茫然的将就刨了两口,便领着女儿,四处在村子里找着。
一边找一边问,直到走到陈大爷的门前,才算是问出了点眉目。
一脸干瘦的陈大爷看了看这对母女,满脸嫌弃的说道:
“我刚刚看见你儿子了,村里有人办喜事,他跑去看热闹了!”
“陈大爷,您是不是看错了!?我儿子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
“嗐!我哪能看错呢?今天那个陈金花结婚了,据说嫁给村口的那个刘木匠,现在村子外敲敲打打的,简直是锣鼓喧天,你现在去那边看看吧,准能找到你儿子。
我看你家叔叔被你克死后,连陈金花都急着找人嫁出去了事,现在谁还愿意和你们张家沾上半点关系啊!?”陈大爷的一张毒舌,三两下又把杨氏的眼泪花给勾了出来。
果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找去。
远远的便看到大红婚队开始敲锣打鼓,一副很是热闹的场景。
婚队面前,一个瘦小的小男孩拦住了婚队的去路,大声的痛骂说道:“花姨!你前几天才说,要嫁就会嫁了我叔叔那样的,这才几天功夫,你就嫁给了刘木匠,你对得起我叔叔吗?”
那刘木匠从驴背上跨了下来,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新郎袍,怒气冲冲的捋着袖子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个小毛孩,不要在这里挡路,金花这么些年来,一直往你们家门口贴,你叔叔何曾看过他一眼?多少年来,金花里里外外的帮着你们家干私活,你叔叔连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现在他死了,还不让金花出嫁了吗?难不成要让金花守一辈子活寡?真是岂有此理!我告诉你,现在给我滚开还来得及,要不然我动手了,可就不好说了!”
冲过来的杨氏,赶忙一把抱开儿子,冲着一身新郎服的刘木匠,连忙点头抱歉:“哎呀,原来是刘木匠大喜之日啊,我这儿子有些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行行行,你们让开就是了,我刘木匠大人大度,不会和一个孩童计较的!”刘木匠不耐烦的挥了挥袍袖,新郎官官服上的一身崭新,红色的帽子一抖一抖的,神气极了。
大红花轿里,陈金花掀开轿帘,自顾自的撩起了自己的红盖头,忍不住的轻声喊了一声:
“是张家嫂嫂吗?今天是我陈金花出嫁的大喜日子,嫂嫂若是方便的话,不如也去刘木匠家里喝杯喜酒,沾一沾我的喜气!
话说回来,嫂嫂也莫要见怪!!我已经年纪不小了,我苦盼了这么多年,盼来的是这么个结果,我也得该为自己打算一下,寻个夫君嫁了,至于丹青哥哥,是他没福气,偏偏死的这么早,嫂嫂,你可不能怪我!!我得嫁人了……以后,再也不能去看嫂嫂了,嫂嫂还请珍重!”
“是我们家!”刘木匠在一旁纠正道。
看着眼前穿着凤冠霞帔的陈金花,张家嫂嫂杨氏显得一脸无奈,曾几何时,自己多么盼望着这个姑娘能够嫁入自己家,那样就可以和自己做个和睦的妯娌了。
也不枉她这些年来,屡屡跑到自己家来探望和帮忙。
可惜……谁让自己叔叔没那福气呢?!
只是,自家叔叔才刚刚传出死讯,这妮子就迫不及待的嫁给他人,看来……这么些年的痴情,也未必全然是真的,或许……她陈金花贪图的,只是想做个进士夫人吧?只是想做官夫人吧?
好凭借着这样的身份,能在这附近十里八村吐气扬眉而已!!
心中呵呵一声苦笑,嫂嫂杨氏不由得暗想,若是叔叔还活着,没娶到这种女人,倒也算是福气!
一个贪图虚荣富贵的山村女子罢了!!!
捏了捏自己手里,仅剩下没几个的铜钱,杨氏有些显得脸上尴尬不已,就这几个铜钱,人家大婚之日,随分子是远远不够的。
陈木匠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的开始催促着众多婚轿的轿夫:“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大家快把婚轿抬回去吧,免得误了吉时!”
一旁的轿夫摇了摇头,很不配合的指了指远方:“我说新郎官呀,怕是不成了,这乡间小路实在太窄,你看那前面,好像也有一户人家在结婚呢!
两只婚队一碰面,这么小的路,怕是错不开呢!”
果然,顺着轿夫手指方向望去,不远处也有一支婚队,人群甚至看起来好像更多的样子,一路敲锣打鼓的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等这一支婚队慢慢靠近之后,众人便慢慢发现,这婚队有些不大对劲。
为首的两个帮闲,竟然穿着衙门差服的衣服,领头的两个举着大大的木牌。
左边的写着肃静,右边的举着回避。
再往后看,一顶8抬大轿前面,还有两个衙役抬着一块大大的匾额。
匾额上面写了4个大字:
探花及第!
这些人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着:
“进士回乡,闲人回避!”
铛!一声锣鼓。
“进士回乡,闲人回避!”
铛!又是一声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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