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在姜夔笔下人杰地灵的扬州城,却透着一股血腥味,青石铺就的官道上满是暗红的鲜血。
上万如狼似虎,见过血的军队打一支临时拼凑的队伍,要是能输赵天德当场表演一个自刎,他丢不起那人。
事实也确实没有偏差,那七千人一触即溃,义乌军伤327人,无死亡,无残疾,受到最重的伤是追击的时候栽倒被身后的士卒踩伤。
“这些事就交给林大人了。”贾珝脱了铠甲,换上了锦袍,对林如海拱手说道。
得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得让专业的人来处理,林如海做了九年的巡盐御史,查账是在有经验不过,贾珝在这上面则是一窍不通,还是不瞎掺和了。
“交给我便是。”林如海点点头说道,八大盐商账本冗杂,若要清理,非一日之功。
八大盐商在两淮更迭换代,仅大齐三朝就变换五次,这一次的八大盐商算是久的了,在位足足九年。
“林耀见过大人。”漕帮帮主林耀抱拳说道,漕帮这次下了重本,义乌军伤亡不大,漕帮却死伤上千人,漕帮要是什么也得不到,那可就亏大了。
“嗯,无须多礼,此次南下,漕帮之功我已亲见,会向陛下保举漕帮,你放心便是。”贾珝淡淡说道,事办完了,就该发谈好的工钱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坐地分赃。
“那便多谢大人,耀之前所说亦会遵守。”林耀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不管贾珝能富贵几年,但这次漕帮身后也算有人了,打开了局面,日后改换门庭也有些把握。
至于之前所说,不过是送贾珝的那一盒银票而已,每月供奉,相当于漕帮把每月运盐之所得上交三分之一,但运河可不止运盐,算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贾珝点点头,看着张牧说道:
“先生可考虑好了,是留在扬州还是随贾珝入京?”
罗如烈自杀了,包括他家上下七十余口自焚而死,只为了给罗成换一条活路回来,如此扬州知府也是空缺了,以贾珝之功保举一个扬州知府轻而易举,更何况还有贾政这个背锅的。
“牧愿随大人回京,在大人身前听令。”张牧放下茶杯,拱手说道。
“如此也好,等回京之后我再做安排。”贾珝点点头,张牧是个有能为的,起码出谋划策比贾珝和他身边人强上不少,跟在身边有什么情况也好处理。
至于官职,三大营中还有大把空缺,能坑一个坑一个,嘉佑帝还让他重组三大营,把贾珝头发都愁白了,兵好找,一抓一大把,他去哪找官啊。
就算加上嘉佑帝的人,也差不少,这些都要他自己想办法,虽然说安插亲信是取死之道,但嘉佑帝就是要让他这么做,他又有何办法。
“孙科,备马。”安顿好一切,贾珝对孙科说道。
眼看大局已定,他自然要回家一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
“政见过阁老。”贾政对李慎行礼道。
李慎带着旨意到了宁国府,按理来说应是贾珍或是贾赦主事,贾珍前些日子恶了李慎,贾赦不碰政事,这才轮到贾政主事。
“起来吧,陛下有旨意。”李慎看也不看贾政,淡淡说道。
贾政听见连忙叫出众人,请出香案,俯首听旨。
“贾珍,贾蓉父子交通外官,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钦此”夏秉忠尖细着嗓子,大声念道,原著中用来捉拿贾赦的旨意,现在却变成了捉拿贾珍贾蓉,倒是讽刺。
“拿下这父子二人,其余人皆看守。”李阁老身后锦衣卫说道,直接将贾珍贾蓉上了枷。
身后锦衣卫涌入宁国府,查抄财物,贾赦等人也被团团围住。
“阁老,这其中……”贾政膛目结舌,结结巴巴说道。
“不必多言,贾赦接旨。”贾赦制止了贾政,对着圣旨一拜到底,这才接过了圣旨。
“你们都回去吧,此事与你们无关。”贾赦接了圣旨,无力的对荣国府众人和贾惜春说道,贾赦看着贾政站在原地不动,招呼两个小厮将贾政拖回荣国府,贾母知道在李慎面前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就跟着贾赦回了荣国府,其余人自是无有不从。
眼见李慎点了点头,锦衣卫这才让开一条路,让贾赦等人回了荣国府。
贾赦带着众人回了荣禧堂,贾母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贾赦直接打断,如今之局面,他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了。
“母亲不必说话,珍哥儿父子命中应有此劫,无力回天,那些老亲也无可奈何,不必多费功夫。”贾赦无奈的说道。
“可这祖宗基业……”贾政见回了荣国府便开口说道。
“住口,你又有何资格说祖宗基业!”贾赦双目通红,怒目圆睁,吓得贾政不敢多说一句,若不是他,现在又何需如此,将爵位平白无故给了外人,当他不心疼?
宁国府除爵,贾赦比谁都心疼,但必须如此,这是贾敬和嘉佑帝谈好的价钱,宁国府的爵位给了贾珝,他们才有活路,谁要断他活路,贾赦便要他的命。
“母亲便带着这些小辈在这荣禧堂高乐便是,前堂诸事自有我在,这些事不会牵扯到咱家。”贾赦突然间泄了气,将众人软禁在荣禧堂内,对贾母深行一礼,走了出去。
他真的累了,眼看局势好起来了,还有猪队友要扯后腿,索性全都软禁,耳边也清净。
贾母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说到底贾敬才是这贾家的主事人,贾敬做的决定她不好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左右能保住荣国府的爵位便是。
玄真观内,贾敬背对大门,手中的流珠越数越快,最终散落了一地。
他将流珠硬生生掐断了,两行清泪从贾敬眼眶涌出,顺着贾敬枯瘦的脸颊滴到了地上。
父亲将宁国府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却得了这般结果,辱没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