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浩然本来不过是闲问一句,听到薛蟠原原本本的回答,对他的处置,深表赞同,说道,“此事我会嘱咐大兴知县,妥善处理。”
薛蟠拱手称谢。
邓浩然这才问道,“贤侄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薛蟠笑着说道,“小侄近日正在议亲,说的是保龄侯史府的大小姐,前日已经请荣国府的政老爷,也是小侄的姨丈,前去提亲,保龄侯、忠靖侯两位叔父,已经应下婚事,议定七日之后,前去下定,需要一个媒人作保,小侄进京不过半载,结识有限,多赖世伯看顾,此番冒昧前来,是想请世伯出面,为小侄的亲事做媒左证。”
邓浩然拂须笑道,“我道是何事,原是如此,贤侄想让老夫来做你的媒人,是老夫的荣幸,怎么能推辞呢?此事老夫应下了。”
薛蟠一听,大喜过望,连忙拱手称谢道,“多谢世伯厚意,小侄感佩在心。”
于是便商定了前去史府下定的确定时间,邓浩然提前安排好日程,到日子好拨冗前往。
薛蟠对邓浩然谢了又谢,经此一事,二人之间的关系,终于又了质的飞跃,不再仅限于朝廷同僚,也有了个人私谊。
邓浩然还特别交待邓森,让他经常和薛蟠来往,好在薛蟠的身上,多学一些经世之道,将来出仕做官,不至于成为被皂役蒙蔽的无知昏官。
议定此事,薛蟠没敢多打扰邓浩然,起身告辞,邓浩然要留饭,也被薛蟠婉言推辞了。
从邓府出来,薛蟠又去了一趟韩涛的府上,请他下定之日,一同前往史府,也为薛蟠和史湘云的这桩亲事,做个见证。
韩涛的《韩济桓公文汇此前,已经凋版印刷装订成书,薛蟠下了好大手笔,第一批次就印制了一万册,不止在京城销售,还借由薛家商号的渠道,发往各省,尽可能在全国范围内都铺了货。
率先印成的一百册,被薛蟠亲自送到了韩涛府上,请他审阅,收藏或赠送亲友。
韩涛看到自己的诗词文章,真的印成了书籍,不禁眼角湿润,等翻开书页,看到精致的排版插画,更是连连感叹薛蟠的用心,对薛蟠那由衷的感激。
二人之间虽然相差了四十多岁,现在却俨然成了忘年至交,韩涛甚至要去拜见薛母,与薛蟠真正成为通家之好,被薛蟠再三劝说,才放下心思。
薛蟠此次前来请他去做自己订婚的见证,韩涛自然责无旁贷,一口应允。
小定的重要性很高,但是规模很小,薛蟠这边有邓浩然作为媒人出席,有韩涛作为见证出场,再加上贾政和薛蟠,以及贾赦、贾珍、贾琏、贾宝玉四人作陪,总共八人,排场已经不小了。
本来,贾赦、贾珍、贾琏和贾宝玉,薛蟠都是不打算劳烦的,只有邓浩然、韩涛、贾政,加上他四个人。
只是,在下定之日之前,薛蟠在城东薛府旁边的独门小院,请贾珍、贾琏、冯紫英、卫若兰等至交好友的东道的时候,贾珍、贾琏深感薛蟠盛情,事后主动要求为薛蟠的订婚出力,薛蟠也不好推却。
且说薛蟠请东道的那一天,贾珍、贾琏几人来到城东薛府,看到府内什么都没有安排,心中还觉得奇怪,以为薛蟠忘记了要请东道的事情。
被薛蟠带到旁边的那处小院之后,看到那里别有洞天,才恍然大悟。
他们几人和薛蟠已经熟惯了,把薛蟠的地头,当成自己家一样,进到院内,随意坐下。
贾珍先扬声说道,“文龙就是会享受,竟然偷偷整治出这么个地方来,咱们兄弟们一起饮宴,在各自府上虽然也好,但终究不如有这么一个专门的地方方便。
“只是此地在城东,我们要来往一趟,也颇不便,若是安排在城西,就更便利了。”
贾琏笑着说道,“此处是文龙置办来自己享用的,他如今常住在自家府上,自然是安排在这里,才更方便,安排在城西,是方便珍大哥你吧。”
贾珍哈哈笑道,“我们兄弟,何分彼此?”
冯紫英也凑趣说道,“这座院子清幽澹雅,好是好,却也没有珍大哥说的这样好吧,而且,单只一所空院子,与文龙先前所说的新鲜玩意儿,也不相符啊。”
贾珍说道,“正是,文龙,你说的那个什么新鲜玩意儿,究竟是什么,现在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了吧。”
薛蟠笑着说道,“几位兄长稍安勿躁,小弟已经命人准备了,有何好耍,等下就见分晓。”
说话间,忽听得院子里叮叮冬冬,传出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贾珍笑道,“这就是文龙说的新鲜玩意儿?”
话音未落,忽见院子里的冰场上,飘出一位身着纱裙的女子,穿着冰鞋,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冰舞,也就是后世的花样滑冰,正是薛蟠要让几人见识的新鲜玩意儿。
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女被安置到这座院子之后,薛蟠没有让她们立即开门迎客,而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用心打造。
四女在扬州“养马人”手下,已经被培养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弹琴,样样精通。
不过,这么多的才艺,每个人不可能都拿手,四女也各有偏重。
春兰善歌,夏竹善舞,秋菊作画最佳,冬梅抚琴最优。
于是,善舞的夏竹,便被着重培训了这项冰舞技巧,这次是第一次拿出来表演,果然起到了一击制胜的绝佳效果。
贾珍、贾琏、冯紫英、卫若兰几人,都出身富贵之家,在京中交游广泛,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但是对冰舞,却仍是初见。
薛蟠之前鼓捣出冰场冰鞋,供林黛玉、史湘云等姐妹玩耍,到了贾珍、贾琏这里,演变成速滑和冰球,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了,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因此一事,比往年多了许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