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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当世第二十九章 寡妇床头灰

人有三宝,曰精、炁、神!

精者,非指阴精,《周易·系辞上有言: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

薛振锷早课诵经不断,又跟踪刘振英、老都讲研习道藏不止,倒是对‘精’略有所得。只怕这精说的是形而上的人体组成,非只细胞,而是抽象的生命精华。

非要具体一点,也许是基因,也许是线粒体,总之绝不是细胞。

这精分先天后天,后天便是寻常意义的阴精,先天则为元精,就是方才所言抽象的生命构成。

炁也分先天后天,后天之炁乃呼吸之炁,先天之炁则为元炁,薛振锷将其理解为生命源动力。

神也分先天后天,后天之神,为识神,用于认知、分辨;先天之神为元神,人生而有之,乃本身慧光。

身处武当山两月有余,薛振锷懵懵懂懂,一点点啃食道藏,汲取道家养分,每遇不明之事,必追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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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来,倒是弄明白了何为修道,以及如何修道。

外丹术早已没落,故纸堆中寻出些许文字,刻下早已无法复原真相。可内丹术,却是个做减法的过程。

精炁神有先天后天,如此人自然有先天后天。修道过程,便是后天返先天的过程。

便如修行境界,百日筑基,不过是引入修行门槛;其后炼谷化精,使身心协同,从懵懂凡俗转为修行之人;再之后炼精化炁,三减其一;炼炁化神,二减其一;炼神反虚,后天返先天。

便如师祖向求真,修至炼神反虚圆满,早已后天返先天,可称为人仙。如此,寿元不拘百岁之内,若他日突破炼神之,说不得修成地仙之境,比肩真武共奉祖师真人张三丰。

待搞清楚祖师已然是响当当的人仙,薛振锷禁不住心神动摇。人仙啊,一步迈出便是地仙。

地仙之境,便如三丰祖师,寿元绵长,长生久视。有道是千古艰难唯一死,从前薛振锷不信这些也就罢了,如今活生生的例子便在眼前,心中怎会不生出旁的念头?

尘世物欲,财、色、权,便是加在一起,又如何比得过长生?

薛振锷心中痒痒,暗忖在师祖面前露了脸,总有几分薄面,便想厚着脸面蹭一蹭师祖这个‘人瑞’的福气。

结果几次三番,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愤愤之余,却也理解师祖所作所为。

师祖年岁九十,余下不过二、三十载寿元,且已修行至炼神圆满。只待踏出一步便能成就地仙,而后最少还有二百年寿元。易地而处,只怕薛振锷也没心思与小辈纠缠,干脆躲进后山,哪管世上洪水滔天?

求问师祖而不得,薛振锷按下心中急躁,转而按部就班,每三日早课不缀,日间习练紫霄六字诀、八段锦,剩下光景或流连藏经阁,或求问老都讲。

如此冬去春来,转眼便到了延康三十四年四月。

这日早间,薛振锷随开静鼓起身,舒展筋骨,先行了一遍八段锦。待浑身热气蒸腾,这才不丁不八站稳,修习紫霄六字诀。

小半个时辰过去,正纳罕今日刘师兄怎地这般迟,转头却见一道人在身侧站立。

薛振锷习惯性稽首一礼,抬眼便见那道人颇为眼熟。定睛观望,但见那道人头戴斗笠,身着百衲衣,须发斑白,胡须擀毡,面色黝黑凄苦,好似田间老农。

薛振锷童孔一缩,赶忙大礼参拜:“弟子薛振锷,见过恩师!”

那道人不是旁人,正是离山半年之久的真修袁德琼!

袁德琼略略颔首,开口道:“无须多礼,而今不曾开坛,你还算不得是我弟子。”

薛振锷面色讪讪,情知师父这人不擅交际,便转而道:“当日既已行过拜师礼,弟子心中便已认定师父。且师父为弟子恶疾,当日下山寻药,弟子心中难以言表,还请师父受弟子一拜!”

言罢,薛振锷正色长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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