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王微微闭眼,略作思忖。
他还在等一个人开口,片刻后,他抬眼看向了,站在文官最前列的那个位置。
乾国相宰谢东亭。
谢东亭微微抬眼,刚好对上了乾王目光,随后一步踏出。
“臣谢东亭,认同诸公所言,太子不适合储君之位,储君之位应当另选。”
谢东亭轻声开口:“太子所犯之事,不仅仅是不敬生母,还有调戏妇女,不遵朝纲,从不参与朝会,藐视王上!”
就在此时,殿外幽幽传来一道声音。
“谢丞相不说,本宫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罪名呢。”
众人齐齐看向门外,一玄衣少年缓缓踏步入内,双手拢袖。
“臣来迟,望大王恕罪。”
姜昭微微一拜,缓缓抬头。
乾王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秦史廉看着那挺直而又陌生的背影,心理不是滋味。
从十来岁开始,眼前太子就不像是以往太子了,那一场大病过后,太子开始作恶多端。
所以,他觉得陌生。
“方才,谢丞相说本宫不遵朝纲,藐视王上?王上为我亲父,我为何藐视王上。不遵朝纲?我为国储,未来国君,我不遵哪家的朝纲?”
姜昭淡然开口,语气凌厉。
闻言,秦史廉突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玄衣太子,十个年头过去了,他第一次如此认真。
乾王本是低垂的眸子缓缓睁开,疑惑的盯着姜昭,这十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太子十个软弱无能之人,没想到今日,竟是有些骨气。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四岁时,写出“敕”字的孩童,站在王座之下,欢喜的让他看着自己新学的字。
“那不敬生母,又作何解释?”
谢东亭步步紧逼。
“敢问本宫如何不敬生母?”
姜昭看向谢东亭。
“昨日生母忌辰,你却广寻舞女,于家中大摆宴席,寻欢作乐,丝毫没有悲痛迹象,此为不敬生母。”
谢东亭温文尔雅,轻声开口。
“谢丞相此言差矣,生母忌辰我自然悲痛,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是问生母在天之灵,是希望我痛苦度日,以泪洗面,还是希望我向前看,快乐度日?”
姜昭笑了笑:“葬礼之上宴请八方客,把酒言欢,就是要告诉逝去之人,他走了,但这个家还没有散。”
闻言,乾王更是吃惊,听起来毫无道理的一番话,但却让人找不出破绽。
谢东亭沉默不语。
这时,礼部侍郎江南素站了出来,怒斥道:“满嘴胡言乱语!我礼部的礼不是这么教的!传承千年的礼字,也不是这么写的!”
“江南素你在跟谁说话?”
姜昭语气冷淡至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江南素,他看向乾王:“君上面前,对国储出言不逊,这才是不遵朝纲,藐视王上!”
“更何况,本宫是君,你是臣!君臣之礼都忘了吗?朝堂之上,君王若是没让你凑本,就安稳站好,这叫礼!”
“君王未宣,却独自走出,坦言而斥责国储,礼部的礼字是这么写的吗?”
每一句都扣在了江南素的心上,顿时哑口无言,这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呢,不像诸公口中所说的太子软弱。
可随意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