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左侧的青衣靖王亦是煞为惊讶的看着那玄衣太子,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陌生。
冷静,王霸,国储之高傲不屑,上位者气息一览无余。
一时间,朝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无人再走出发言。
片刻后,一头发花白的儒士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先是朝姜昭拱手,再朝乾王拱手。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略显震惊,包括姜昭,他眯了眯眼,也不知这三朝老臣,帮的是谁。
乾王略作疑惑,这三朝老臣,辅佐三朝乾王,威望甚高,他在位十五年,这位老臣几乎一言不发,一本不奏。
今日,竟是站了出来。
他看了看谢东亭又看了看秦史廉,也不知是两位谁请动了这尊大佛。
“臣,陆柏忠有一事想问储君,不知储君愿听否?”
这位老臣虽是年迈,但嗓音底气却是格外深厚,不显老态。
姜昭毕恭毕敬的做了一揖,这朝堂之上他最敬重两位朝臣,一个毋庸置疑,是他的师父秦史廉,另一个,就是眼前历仕近六十年的老臣陆柏忠。
“先生请讲,我自当言无不尽。”
陆柏忠眼神淡然,看向了姜昭:“东宫可曾还记得《尚书》中“咸有一德”一篇。”
“记得。”
姜昭点头:“《咸有一德》的内容为伊尹对太甲说的话。伊尹讲话的大意是:天命无常,只有经常修德,才可保住君位;停止修德,就会失去君位。”
陆柏忠眯眼点头。
看到这一幕,秦史廉有些慌乱,这三朝老臣要发难了。
谢东亭不动如山,静静的听着。
靖王甚是欣喜,认为他赢定了,他觉得陆柏忠是要帮他了,三朝老臣若是出言重新立储,那么姜昭一定会被废。
“东宫对于这些文章记得还算清楚。”
陆柏忠再次开口:“书上看的,嘴上读的,心里记得,却和行动恰恰相反,东宫整日胡作非为,调戏民妇,朝堂之上出言辱骂朝臣,这是否为德?”
“如此作为,是否可以保住君位?”
最后一句,重重的扣在所有人心口,这位三朝老臣,发难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陆柏忠并不是帮靖王,他只是看不惯储君所为,也不愿把乾朝百年基业交在这样无德人的手里。
陆柏忠连任三朝,皆当大位,他的忠心比得上在场所有臣子的忠心。
他不愿看到乾国在无德之君手中败亡。
他愿在有生之年,看到乾国交付在一个有为之君手里,这样,乾国可再兴三十年。
姜昭略作思忖,陆柏忠不是江南素,他不敢以身份来压他,他要是以身份压人,那他可真要被废了。
那又该如何去做?
“君上有六弊,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眩聪明,厉威严,恣强愎。”
姜昭再拜:“先生坦然而言我之错误,身为国储,我自然要去改正。”
“如何改正?”
陆柏忠也不愿轻易废储,容易动摇国之根基,如果太子真愿改正,那也可给一个机会。
“先生愿以未来国君的身份来严格要求我,我自当要去尽一个未来国君所责,从今往后我自当洗心革面,严于律己,改掉以往之放浪轻浮。”
姜昭看着陆柏忠,坦然所言:“再造国君之德行,如此,可否能保住君位?”
陆柏忠沉默片刻,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