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枭的童年时光里,他曾多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度过多次这样的日子。
年幼的他仍在被其他孩子们疏远,那些孩子对他的嘲笑变本加厉。
他们对他说,你的母亲不是什么正经人,那些陌生男人也是,他们给你硬币是在施舍你、打发你,让你不要打扰他们和你母亲的好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野种。
钱枭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时常会偷偷流泪,为什么母亲总是含辛茹苦地看着他,问他的心脏病有没有好些,劝他不要和那些熊孩子动气,一定要保持平静,否则对心脏不好;
母亲还时常叮嘱他,有没有把碗中苦涩的汤药喝完,汤药费很贵,是妈妈辛辛苦苦赚来的,千万不要浪费了。
从那以后,钱枭变得不再快乐了,坐在街角的石墩上,他手里握着糖葫芦串,怎么也吃不下。
身边没有人,却能听到那些熊孩子讥嘲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
那一天,钱枭撸掉手中的糖葫芦,只留下竹签子藏在袖子里,他蹦下石墩,一路狂奔回到了家中。
家中,母亲不在客厅,浴室影影绰绰,母亲应该是在浴室沐浴洗澡。
来到卧房,一个陌生男人正坐在卧房的椅子上,品尝着母亲端上来的美味酒菜,男人几乎已经喝醉了。
默默看着男人的后背,钱枭掏出了袖子里的竹签。
然后他悄悄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
没过多久,钱枭拖着身体,一步步走出了卧房,留下了一个个血色脚印。
来到家门外,抬头看看。
天上的太阳黯淡无光,小镇的天空阴冷凄凉。
和面无表情的他很相配。
最后,他向无人小巷跑去,身影消失在了傍晚的霞辉中。
就这样,钱枭逃离了自己的家,逃离了那个村庄。
他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逃出的那个村子的了。
他只想遗忘一切。
从那天起,钱枭失去了名为“情绪”的东西,他的脸上无法浮现任何表情,只是漠然看着一切。
后来在漫长的流浪中,钱枭流落异乡,被一个叫“黑胤”的组织收留,做起了杀手,过上了居无定所的日子。
时至今日,他已经二十二岁。
因为没有情绪,他不会生气、高兴、愤怒……同样因为这个特点,他总能保持冷静,暗杀工作也都进行的很顺利。
组织对他很看重,一直以来,他的工作都很简单——瞄准,射击,一发弹药带走一个敌人。
从未出错,从未失手。
当然了,他的心脏病也没再复发,因为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先天性心脏病,那不过是村里的老中医在骗无知母亲的汤药费罢了。
今晚,蓝星就要迎来末日了。
冷静的钱枭仍在擦拭着自己的工作用具。
不是他不想做出应对,而是他知道没什么好应对的。
陨石撞地球,砰……没了,一切烟消云散,就只是这样而已。
钱枭没有明确的情绪,不代表他不能感知环境,对于末日来临,他单纯只是没有应对的方法,选择了接受而已。
反正他正好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终于,他把狙击枪擦拭完毕了。
把枪端正的横放在腿上,钱枭坐在了床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终焉的降临。
秒针滴答滴答,走过了许久一段时间。
嗒。
时针停在了11点。
酒店窗外,訇然亮起了如白昼般的光芒。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