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却没有张二常的声音,只听张岩喊道:“大杠,咋回事儿咧?”
“打死人咧,喊人,娘哔的跟他们拼咧!”
张岩应声而起,在地上扣起半大砖块,每走到一户人家,就在门上重重地砸几下,边砸边喊:“都他娘出来,有人上门欺负老实人咧!”
院里金链子听外边喊人的声音,也慌了神,他使个眼色,金链子们停下手,扶起地上被张之城打翻的,一瘸一拐向大门走去。
“哥,大俊。”
人就要陷在这儿了,哪他妈还有心思管狗。领头的横了他一眼:“要不你就留下来陪它!”不料,散落的粮谷囤儿下边一阵窸窣,那筋肉发达的恶狗自个儿钻出来了。
张之城从后边冲上来,嘴里喊着:“拦住他们!”
领头的冲到门洞子,门是从外边用锁挂严实了的,他们拆下闩门杠子撞门。
“支书,咱们来咧!”
大门应声打开,金链子们本来是往外冲,见状吓得连连往后缩。附近村民们拖着棍棒、叉杆、铁锨等一应物件过来了,来的都是青壮,他们一齐涌进张大杠家,把几个金链子围在垓心。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散开,呼啦一声,大金链子们连同那恶狗,挨了一桶屎。
“该!”
“也叫他们尝尝滋味儿!”
“社会渣滓,不劳而获,劁了他们!”
“啥世道儿,恶人欺负良人,欺负到门口来了。把他们拖到祠堂跟前,打死!”
见到支书头脸上的伤势,群情激奋,村民们不顾屎臭,拿着家什再度向金链子们逼近,包围圈越来越小。眼见形势又要失控,反倒是张之城劝慰村民冷静下来。但张大杠家被打砸的情形还是刺激了村民,他们红着眼,抄家伙冲出门去。“这面包是他们咧?”“是!”
只听众人发喊,旋即是铁锨铁镐敲在玻璃上的脆响,敲在铁皮上的颤音。金链子们瑟缩成一团,像被弹弓打碎的灯泡,失却了方才的神气,任由白糯糯的蛆虫在他们褶子丛生的脸上和光溜溜的脑袋上爬动着,没人动一动,擦一擦。
门外又一声好,黑烟冒起,只听人们鼓掌夸赞“关键时刻还是大贵儿行”,张之城猜到是傻大贵点了金链子们开来的面包车。
思虑片刻,张之城没有叫人阻止,他想:那就玩玩儿嘛,你们敢登头上脸地欺负人,咱他娘也不差这点意思!
“毬!”外间又传来喊声,“大贵儿是好样儿的,合着咱也不是孬种,给大杠叔报仇,拍死那几个毬攮的!”众人义愤难平,不知谁带头,又冲进来。金链子们带来的恶狗方才吃饱了屎,现在正是报效主子的时候,它“嗷呜”一声冲到人前,呲开白牙,准备再度向人群发出警告。村民眼疾手快,一镐落下,那恶物眼球突出,下巴耷拉下来,哼也没哼栽倒在地。
不好!张之城眼色示意张岩,作好作歹把人都拦住。
“去拎桶水来!”张岩一边伸手拦着,一边吩咐。
“拎啥水,敢来咱村儿欺负人,他们怕是迷疯咧,这黄汤最对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