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再无事。
翌日,旭日东升。
梳洗完毕的朱厚照,走出厢房,刚步至庭院,远远便望见那郑管事竟独自一人,低着头坐在徐溥所住的厢房前的不远处,还一副呵欠连连的模样。
“哟,这不是小郑么?”朱厚照边走过去,边唤了声。
那郑管事听得抬头望过来,见是朱厚照,顿时一弹而起,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朱公子。”
“一大早就跑出来?要做什么?不用服侍你家老爷呢?”朱厚照打趣道。
“老爷正在厢房里,说要静思一会,让小的先出来。”
“先生他要静思?因何如此?”朱厚照一脸讶色。
郑管事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未几,朱厚照又道:“小郑,我看你呵欠连连,昨晚没睡好?还是怎样了?客舍不好?”
郑管事又打了个呵欠:“这客舍虽然好,但小的昨晚就是睡不安稳。”
朱厚照听了更觉得奇怪,再问:“客舍这般安静的,还睡不安稳?难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郑管事摇着头道。
“小郑,你这话可就言不由衷。既然没事,还睡不安稳,更这般呵欠连连?”朱厚照“哎”了声。
郑管事暗暗指了指徐溥所在的厢房。
朱厚照见得恍然,随即压低声音:“不会和你家老爷有关吧?”
郑管事点了点头,正要再开口之时,厢房里已经传出徐溥的声音:“小郑,进来扶老夫出去……”
望着郑管事转身而去,朱厚照微摇了摇头,又望向身边的何文鼎和刘瑾:“这小郑,昨晚倒像去做贼了。”
何文鼎和刘瑾听得均笑了起来。
主仆三人就这般在厢房前静静等待着。
过得一会,徐溥在郑管事的搀扶下,缓缓步出厢房。
“先生,一大早,你便在静思?要做甚么?”朱厚照迎了上去,轻笑一声。
“谁说老夫静思了?小郑,你又在乱嚼舌头,是吧?”徐溥应道。
“小的不敢。”郑管事讪讪一笑。
朱厚照细细打量了徐溥一会,却见他没什么异样。
徐溥年过七十,面容本就已经有些许枯槁,而且全是皱纹,从他面容看不出甚么来。
未几,朱厚照开口道:“先生,昨晚歇息得如何?睡得可还算安稳?”
徐溥轻笑一声:“昭之,老夫这副老骨头,在哪里都一样,那会有甚么不安稳?”
扶着他的郑管事马上插话道:“老爷,昨晚你虽然早已就寝,可迟迟未能入眠,而且今日一大早就醒来。”
昨晚一直待在房内随时服侍的郑管事,对徐溥的举动自是一清二楚。
“小郑,你又在唠叨了呢……”徐溥听得微微一笑。
郑管事笑了笑,望向朱厚照,口中已经又道:“朱公子,我家老爷昨晚不知为何,一直辗转反侧。到了三更还是如此,小的终究忍不住,便轻声问他。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怎样回答?”
朱厚照一脸好奇地,应道:“如何?”
“老爷只回了三个字。”
“三个字?”
“寝不语……”
朱厚照听得顿时笑了起来:“先生,你既已出言回应小郑,又何来寝不语……”
难怪这郑管事呵欠连连,原来是这样,须臾,朱厚更打趣地道:“先生,难道你昨晚依然在想着新居之事?”
徐溥听得笑而不语。
昨晚他确实心绪不宁,但他担心的,无非是客舍的安全而已,不过幸好昨夜无事。
见得徐溥笑而不语,朱厚照继续道:“那想来,定是这云来客舍终究简陋了些,住得没有驿馆那么舒适,所以先生才这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这云来客舍,确实有些不习惯,或许是离京以来均投宿于驿馆之故。”徐溥终于说道。
“不过即使如此,昨晚客舍所提供菜肴却别有一番滋味。其他不说,单那道‘蟹粉狮子头’,学生如今仍回味无穷,口感松软,肥而不腻。”朱厚照转而道。
听着朱厚照之言,何文鼎、刘瑾和郑管事均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说到吃的,徐溥似突然来了兴致:“昭之,那还不算正宗的‘蟹粉狮子头’。”
朱厚照“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