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兴用猎叉挑起洞口藤蔓。光线只能照进洞口数尺,凭感觉这洞穴蛮宽敞幽深的,而且通风阴凉。
我目光往山洞更深处探索,只见里面光线幽暗,“滴答滴答”那是溶岩滴水声,鸩者不知埋伏在哪个角落。
梅虫儿在洞外守护萧氏小郎君和寻香,其余人都随我闪身进洞,一边密切留意洞内情形,一边小心翼翼向内摸索。
我发现洞内一角似乎有幽幽蓝光飘忽。作了个手势,单良会意凑上前来。
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随着弩机轻响,那团蓝光发出一声痛呼,上窜下跳,随即隐没。听声音是那个贾道人中了弩箭。
我扬声说:“传说鸩者都是奇人异士,应该在南齐皇宫内潜心炼制药物的,不知是何缘故,跑到洛阳害人?”
贾道人在黑暗里喘息说:“你们要西阳王的遗孤也还给你们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我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你们下毒害死了我师父!”
贾道人说:“鸩者是皇帝御用药师,又非你们这些寻常江湖刺客,我们只按皇帝旨意和制局监指示行事,并不会滥杀。”
单良从背箧里找出一个特制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洞内顿时亮堂起来。他这背箧真是百宝箱,行走江湖应备之物都一概齐全,而且制作精良。
火把照见贾道人手执铁剑,腿部中矢。洞顶滴水在他侧前方汇聚成一泓积水映射着火光,只是洞内不见云僧和百变生的踪影。
我说:“你说的不会滥杀是什么意思?”
贾道人说:“意思是鸩者的毒药只有皇帝赐死的王公大臣才配用;寻常人等,都是御刀出手,刀剑相交,死无全尸。”
我说:“妖道,你们在金波罗禅院暗下钩吻青烟,想毒倒保护萧无名的四位江湖名士,夺走萧无名,恰好义父和我们乞活儿在场,你们奸计没能得逞,但是却毒死了我师父!”
贾道人说:“鸩者自建康出发,追踪西阳王遗孤月余,方才找到下手的机会。我们趁四大江湖名士大意,掳走了萧氏小儿。贫道也觉奇怪,这四个所谓名士大侠似乎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在先,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手?只是当时也未细想。”
我说:“天下除了鸩者谁会如此擅长制毒,将断肠草藤蔓粉末掺入盘香内燃烧形成钩吻青烟?”
沈兴说:“只有养鸩人有这么高明的下毒手段,你何须抵赖?”
贾道人说:“好吧,想我鸩者虽是按皇帝旨意行事,实在也没少伤及无辜,妇孺老弱死在我们手下的也不少。”
手中铁剑在身前地面上乱画。随即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面前,地上赫然显现出一道符咒来。
佛念凛然说:“这是破我们五行遁术的道法!”
贾道人“嘿嘿”笑着说:“所谓十步一杀,等闲人绝难躲过少年刺客的杀人之技。但是,鸩者亦能杀人无形,所以,请你们远离我二十步距离,大家好好的,避免玉石俱焚!”
单良掩鼻说:“什么味道?”
火把一照洞壁下有几堆乱布,散发着浓烈的硝石味。
“这是尸蜕,有人在此处毁尸灭迹!”沈兴上前查看后说。
“尸蜕?”我问,“难道死人也能像蛇一样蜕皮吗?”
“我服侍高执事两年多,常听他讲一些医学药理,因此也能辨毒识毒。传说有一种奇毒,叫作‘羽化粉’,撒在尸体上能令骨肉尸解为血水,作羽化飞升之意,剩下的衣物和毛发就叫做尸蜕!”阿兴说。
双蒙抽刀挑起一堆尸蜕,一挂念珠散落在地,还有一个折页本本,当是僧侣度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