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尚书府就已臭气熏天、一团乱麻。
孙鹤年收到通报,顾不得规矩,急忙赶到灵堂。
看到到处有人捂着肚子痛呼,直接就面沉如水。
“老杨!”
孙鹤年立刻喊来贴身扈从,疾声道:“你立刻去知会巡京卫和圣京府,就说有贼人袭扰,速速派兵支援!”
扈从老杨正要去办,孙鹤年又拉住他问道:“老二呢?”
“二公子我好像看见他去茅房了吧?”老杨道,忽然他的视线看向了孙鹤年的身后:“啊,二公子!”
孙鹤年立刻转头,却根本没看见孙传德。
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袭来,令他如芒在背!
他正要回头,一柄冰冷的刀锋就扎进了他的腰腹!
孙鹤年忍着剧痛,猛然挥出一拳,却打了个空!
在他的面前,扈从老杨早已后退了几步,不复往日的顺从,满脸只有狰狞怨毒的冷笑。
孙鹤年垂头看了眼插在腰腹的匕首,又抬眼望着扈从怒喝道:“老杨,你做什么?!”
老杨阴恻恻一笑:“杀你啊!”
“你!”孙鹤年目眦欲裂,突然察觉到扈从的瞳孔依稀变红,腮帮一抽,喊道:“你不是老杨!你、你是血灵!”
老杨笑道:“孙将军厉害,一眼就看破了玄机,不过也正常,诡道乃是姜国的大流学派,孙将军这位姜国人不可能不熟悉。”
“姜国……姜国余孽……”
孙鹤年毛骨悚然,脸色变幻了几下,惊道:“你难道是那个刚死的臭丫头?!”
扈从没有回答,但孙鹤年已经明白这是姜国余孽们针对自己的刺杀行动。
“何方诡物!受死!”
突然,做法事的那群和尚冲了上来。
孙鹤年的眼神一亮,喊道:“大师助我!”
佛门是最能克制诡道的,而这些和尚都是从报国寺请来的,深谙佛法,这血灵只占据了一個普通扈从的身躯,必死无疑!
孙鹤年正要联手和尚们发起反击,一个和尚落在他的身旁后,直接往他胸口狠狠拍了一掌!
噗的一声,孙鹤年口喷鲜血!
但比起身体的剧痛,他的心态更是崩了。
他指着那几个和尚,忽然发现他们和扈从一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悚然道:“你们是一伙的!你们不是报国寺的!”
他让扈从老杨去报国寺请僧人,但现在看来,这个“假扈从”请来的都是一群“假和尚”!
“孙将军,别来无恙啊。”那个打伤他的和尚微微一笑,“怎么?不认得我了?”
“你是……参军张嵘!”孙鹤年脸色煞白。
这位参军自然不是大景王朝的官,而是曾经的姜国参军!
“还好,记得,不枉费我们曾经同朝为官。”张嵘的眼中满是愤恨:“今日,就送你和你儿子在地下相聚,告慰先帝和姜国的兵将百姓!”
“这里是圣京,你们觉得自己逃得出去吗?”孙鹤年一边后退,一边周旋。
“不劳孙将军费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张嵘一个眼神,周围的假僧人就将孙鹤年围成一圈。
护院家丁们大多跑去茅房了,还在灵堂的人不多,有几个宾客试图上前襄助,但一看这阵仗又退了回去。
孙鹤年一度绝望。
这群人的蓄谋太缜密了!
知道今天过来悼念孙传宗的基本是同辈的年轻人,实力远不及上辈人,但凡来几个将军也不至于如此险峻。
更麻烦的是,这些实力不济的年轻人,基本都忙着闹肚子,剩余的也优先明哲保身,只剩孙鹤年孤军奋战。
“想杀我,痴心做梦!”
孙鹤年被逼到绝境,反而激起了战意。
只见他浑身的皮肉迅速鼓胀起来,体型大了一圈。
但他刚想行动,突然气脉受阻,再次吐出一滩鲜血。
他连忙掀开衣领,赫然发现刚刚被那一掌打中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黑色掌印!
“张嵘!你居然修习了诡道!”孙鹤年惊怒道。
“为了杀你,入诡道又有何妨!”张嵘狞笑道:“但在杀你之前,得先让你尝到这世间最痛苦的滋味才行!”
孙鹤年怔了怔。
这时,周围看客们突然发出一阵阵惊悚叫声。
一个膀大腰圆的和尚缓缓走来,身上鲜血四溅,竟似罗刹恶鬼!
而他的手中,还拖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可不正是孙传德!
肥和尚把孙传德直接丢到了孙鹤年的跟前,舔了舔嘴角的血污。
“爹……救我……”孙传德艰难的抬起头,一张嘴,又是血水喷涌。
王氏一看次子的模样,尖声大叫,然后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孙鹤年呆若木鸡,随即猛然仰天长啸,拔出插在腰腹上的匕首,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张嵘。
……
良心不多的余闲折返回来,自然不可能是良心发现。
但偏偏脑海里,孙传宗阴魂不散的提醒他兑现承诺。
这件事教育他,以后千万不要坟上烧白纸糊弄鬼!
经过灵堂时,他匆匆一瞥孙鹤年等人的战局,头一扭,就直奔寡妇的房舍。
好巧不巧,在拱形院门的门口,和那位寡妇打了个照面。
只是,看到两个和尚挟持着寡妇,他果断又后撤了一步。
彼此相望片刻,牧笛刚要张嘴,后面的和尚就用刀锋抵住了她的喉结。
另一个气质阴骘的和尚打量着余闲,寒声道:“我认得这小子,威远侯的儿子!”
说着,他的太阳穴鼓胀了起来,作势要攻击。
伍松立刻冲上去,挡在了余闲的身前。
剑拔弩张之际,那个挟持牧笛的和尚探出头,看了两眼,道:“师兄,免生枝节。”
听到这清脆的娇声,余闲也从伍松的身后探出头,看了看这面容俊俏的小和尚。
没有喉结,女扮男装。
而且这小和尚的相貌还显得似曾相识。
“师妹,别忘了,当年攻陷王都,这小东西他爹也有份!”那位被称作师兄的阴骘和尚说道。
“这都是小账,先跟孙鹤年把大账算了!”女和尚劝解道。
突然,余闲想起了什么,试探道:“你就是何惜玉!”
女和尚一皱眉头,轻哼一声,只是推着牧笛绕过余闲和伍松,往灵堂方向走去。
错身的那一瞬间,余闲留意到牧笛在偷偷向自己打手势,指着主人内院的方向……
伍松见这两个和尚有作罢的意思,就没有贸然出手,护着余闲紧紧盯着他们离去。
然而,何惜玉带着牧笛刚走开不久,那个阴骘的和尚就鬼魅般的折返回来,从袈裟袍子里掏出一把铁蒺藜投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