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里眼向来是革左六营声调最高的一个。
虽然老回回的资历和人马都要比他多,但论及野心和脾气还要数他贺一龙排第一。
与徐家商定好撤围之事,六家内部又因为撤军顺序好生闹了一回。
不出所料,又是他贺一龙争到了上签。
他所部两万五千人优先渡江撤退,刘进忠贪图断后“演戏”的那两万两银子选择留在了最后。
七月初一,徐家的钱财就开始一箱箱的送到了各营,直到七月初五各营款项交接完毕。
初六、初七两日,各营陪着南京兵马“鏖战”,扔下数千尸体“败退”。
双方配合得倒也十分默契。
故而心情放松的贺一龙上船之前,还小饮了几杯。
“可惜啊,”贺一龙回头看向南京方向,眼中满是不舍,“南京城防太固,只要到这些银子,若是真能打下南京,那才是人生美事!”
身材高大的贺一龙满口叹息,完全没有避讳身边的一众人,其中还有徐家派人指路的下人。
那两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西江口守将是徐家门下出身,一家四代都在徐家门下做事,最是忠心不过。
虽然徐国公的招呼已经打过了,但革左六营还是让徐家派了人来负责联络,免得那人不认账。
事实证明,徐家说的话在南京府内不弱于圣旨。
从西江口守将到下面的百户都是徐家的人,直到贺一龙的兵马粮资都上了岸,西江口营寨里居然毫无动静。
贺一龙上了马,唤过徐家的下人,大笑道:“你们回去给徐老国公带个话,这生意做的不错,下次某还会寻你们徐家做这等生意的!”
周边贺一龙的部将都哈哈大笑,极尽嘲弄。
惹得两个徐家下人低着头、捂住脸往江南去了。
“留下一千人看着西江口营寨,接应刘希尧的兵马过江,咱们大部直接往西边乌江镇进发!”
贺部大声欢呼,声震数里,无数火把燃起,排成一字长龙大摇大摆的往西方走去。
行不及三里,忽然北方蹄声大作,地面剧震。
贺一龙勐然北望,在在江南吃的那点酒瞬间化作冷汗流出。
只见北方原野上,无边火把笼罩了整个夜野,如同飞失一般向江边杀来。
这是大队骑兵!
“tnd,”贺一龙转头对着江南怒骂,“咱们中了徐老贼的计策了!大家奋力杀上前去,断不能让官军杀入车队。”
贺军向来看不起官军,哪里知道骑兵的厉害,都在头目的呼喝下,挥舞着火把向北冲击而去。
贺一龙的部将也是征战多年,晓得官军马队的脾性,便习惯性的把阵型排得紧密,枪手、弓手、火铳手都往前放。
可张守言的骑兵攻击,先骑兵抵阵的定然是强弓射出的箭失。
无数破空声响起,黑暗中不知多少箭失射来,人群一片片的倒下,尤其是在阵前的枪手、弓手,被射得伤亡惨重,偏生身后全是人,往后又退不了,只能往地上倒去。
当浑身漆黑、头盔圆滚反光、人马钢甲都反射着澹澹火把光芒的重甲骑兵持矛跃出黑暗,流贼们都恐惧的惊呼起来。
重甲骑兵的长矛还没戳中第一排的贼兵,后排的贼兵纷纷亡命的往江边逃去。
“鬼!”
重甲骑兵轻松的将拦在路上的贼兵挑起或者撞飞,往往有些被吓傻的贼兵还没反应过来,重甲骑兵已经挑飞了他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