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白一面畏惧着国王手中的武器,一面畏惧着那席卷众人的灾难,踌躇着陷入了两难之境。
他犹豫着**道:“我会跟随在你左右的,陛下。”
他一面又自白道:“我该想办法保全自己。”
国王邓肯神色满意地收起了剑,“我麾下有一骑当千的禁卫,麦克白,国库里更是有着数之不尽的钱财。无论是地上的还是天上的灾难都无法奈何我,我们只需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麦克白默默看着他,自白道:“我并不觉得那些凡夫俗子挡得住那些暗中袭来的灾难,我并不觉得惨黄的金子能在围城中发挥作用。然而要是我不附和他,他便要发疯杀死我了。”
于是麦克白继续称赞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比得上您的光辉,陛下。”
他结束觐见走出宫殿,灯柱从邓肯身上打到彷徨漫步的麦克白的身上,他心神难定地道:“我该怎么做呢,也许我应该告知我的妻子,看看她有什么主意。”
这时一群由大人扮演的孩童佝偻着身子从台上、麦克白的身边欢快跑过,大喊道:“米莉姐姐的脸上开满了红花,休伯特叔叔长着脖子仿佛在跳舞,炊烟升起点缀着晚霞,忧郁的国王在废墟上弹琴歌唱。”
他们转而又唱又跳地喊道:“祝福这世间!祝福这天国!祝福你,麦克白骑士,麦克白将军!”
麦克白惊慌地抬起头,想要拦住他们回话,可一眨眼他们便溜走了,于是他也只能摇摇头叹息道:“我已成了惊弓之鸟,连孩子的童谣都能听出其他的味道。”
“一切的征兆在我耳边都像是毒药,这个国家犹如被看不见的幽影团团包围,让人绝望找不到任何出路。”
随着他骑上马,踏着快步,很快城堡和他的妻子,麦克白夫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游客们所见的并不是那恶毒的角色,年轻的女子站在所搭建的高台上,美丽的脸上没有写满冷酷与无情,反而是一片天真烂漫。
好在众人已经习惯了被改编的剧本,只是因一些不解之处而神色紧张。
“啊,你回来了,亲爱的麦克白。”
麦克白夫人激动而深情地喊道:“我真恨自己,在你献身于危险的战场上时,我无法陪伴在你身旁,只能按捺着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时刻迎接着你的归来。”
“让我看看你有没受伤。”她一路跑下高台,将丈夫拥抱住,随后捧着他的脸微笑道:“这张脸还是如以往一般英武。”
麦克白紧紧抱着妻子,却脸色灰暗地说着丧气话,“你所拥抱的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麦克白夫人惊讶地高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脸上写着困惑,“我的确见过一场场灾难发生,但那是天父为不义者所设置的迷径。”
“虽然我也会为这些可怕的景象而心头发颤,忍不住要发出尖叫,但天父那光明的手若是对那些坏人施以怎样的重负,在我们的头顶时就会怎样的轻柔。”
“因为我们是祂那洁白的孩子,以崇爱的目光仰视着祂,就和在伊甸园里玩耍时一模一样。”
麦克白身体颤抖着,如同遭受了被鞭笞一般的痛苦,他面朝观众自白道:“我该怎样向她解释我是那罪人的一员?我还能隐瞒多久,我并不是她心目中那英雄,那光明的骑士。”
“她那纯净的心、卑微的身份会与我这血污的双手、高贵的地位相结合,全是因为这世上的人都贪恋魔鬼织绘的表象,又吸吮着它那污黑腐臭的乳水。我们不是天父喂大的孩子,而是魔鬼喂大的孩子。”
水倉听着台词心脏砰砰直跳,惨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那戏剧中的麦克白仿佛就在描述他一样,无论是处境、还是心理,如同真的有一个悬临于上空的存在把他看得明明白白。
所谓的无神论者、极度利己的想法都在这巨大的恐怖面前变得软弱,水倉吞着唾液,瞳孔在眼眶中发颤打转。
身旁的未梨仿佛是一块通红的烙铁、又像是炽热的太阳,几乎要使得他要被燃烧殆尽,并跪下去向那未知的、责罚他的存在忏悔,如果这能使他免罪的话。
只是台上的麦克白转念却义正言辞地道:“我的爱人,我的确在忧心未卜前程,但这是因为我不能只顾我自身的救赎,还要为众人开辟出一条道路。”
扫过妻子惊讶尊敬的神情,他则是再度自白,“王上已令我伴他左右,他要忤逆神意,而我只想找出那颠三倒四、带来恶毒灾难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