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
郝博雅感觉罗力忽然紧张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了,哈哈,不会是从小被这位二姐管的吧。
“怎么还这幅样子,都出去这么多年了,难道在外面天天挨人欺负啊?一块去,九哥念叨你好几天了,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说看看他去。亏他小时候还总护着你。行了,你们忙吧,别忘了啦。”女人说完转身就走。
“这怕不是位女中豪杰吧,真爽利。”郝博雅的兴致上来了,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还勘察屁地形,什么都比不上挖罗力的黑历史重要。
“哎,二姐,我们现在就去你家喝口水行吗?”郝博雅扯着脖子喊道。
“说话小心点,她可打人。”罗力尽量用低低的声音警告好奇的鸭脖子。
“行,跟我走吧。”女人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
院子不小,墙边还摆放着几个传统的锻炼器械,一个穿着短袖汗衫,长纱裤的精壮汉子看着罗力,笑着说:“成天瞎逛荡,也不说来看看我,还怕二妹揍你呢?”说完,就走过来,伸出蒲扇大手,跟罗力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人胳膊上的肌肉几乎同时绷紧,然后又都松弛下来。松开手,九哥高兴的拍了拍罗力的肩膀。
“九哥。”罗力甩着手,笑了,九哥小时候可没少护着自己,他和大嘴是自己最亲近,依赖的小伙伴,都比自己大,都帮自己扛了不少揍。只不过,后来在外地,回来少了,再加上九哥和二姐成家了,罗力就跟九哥见面少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为嫂子。
互相介绍后,郝博雅知道九哥叫尤勇,二姐叫尤兰茹,其实她比罗力还小半岁,罗力应该喊二妹的。尤兰茹从屋里把大桌子搬到丝瓜藤下,接着就拿出西瓜,菜瓜,杏,花生,不知道什么瓜,不知道什么果,摆了一桌子,罗力进屋搬了四条长凳出来,然后尤勇就抱着一个坛子,一摞碗走了出来。
“知道你酒浅,喝这个没事。”尤勇说着把碗和酒坛放下,罗力笑了,他能多喝点的就是米酒,还有眼前这坛子里的梅子酒。九哥还是那个热心的九哥。
众人落座,尤勇先问候了一番,然后直接就问罗力:“你咋还没成家?上次不是听说你快结婚了吗?”
“九哥,这事我来说。”郝博雅急于想知道罗力的黑历史,所以,积极的套近乎,“阿力原来是打算结婚的,本来现在该领证了,房子也买了,事也安排差不多了,预备着结了婚,过年回来好好拜一拜。可这一出事,他买卖也不要,媳妇也不要了,光着屁股就赶回来了,都是我在给他擦的屁股。买卖和房子都卖力,然后过来找他了。”
“媳妇怎么还不要了?带回来啊?”尤兰茹不解的问。
“他那没过门的婆娘一心想借这个机会就永久的留在龙海市,把爹妈都接过去了,想让阿力也留在龙海,可阿力连想都没想就把亲事退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郝博雅一阵唏嘘。
“难为你了。”尤勇朝罗力一端碗,把酒干了。
“哼,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不过还是废物,连个婆娘都搞不定。”尤兰茹愤愤的也把酒干了。
“山伢子在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废物。根子还是在你身上。”尤勇看了婆娘一眼。
“那能怪我啊,还不是他…”
“哼。”尤勇明显不高兴了,他一直想让媳妇跟罗力道歉,可又觉得这也不算大事,加上媳妇提到罗力,总是有点怨气。
“阿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姐那是个敞亮人,不管干什么,那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还怀恨在心了呢?男人得有点肚量。”郝博雅马上就顺杆上了。
“……”罗力。
“力哥不会是小时候,…”郝玉芝不愧是助攻女神,虽然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然后止住了话头。不过郝博雅还是及时接住了。
“阿力,难道你真对二姐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啊?”郝博雅一幅大惊失色的表情,还带着满脸的嫌弃。
这回连尤勇两口子都笑了。还是尤勇有当大哥的样子,把罗力和尤兰茹儿时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罗力小时候长得俊,像女孩,罗力的母亲又是一个爱玩的,总把罗力打扮成姑娘家。效果就是把小丫头们都镇了,大人们也喜欢逗罗力,这尤兰茹是个从小练武的女娃,更是看不惯罗力打扮成女孩子蹭吃蹭喝蹭表扬蹭眼球。于是尤兰茹就开始找机会揍罗力,罗力虽然比尤兰茹大一点,可男孩子小时候本来就比女孩子发育慢一点,加上尤兰茹从小锻炼,罗力还真打不过尤二妹,每次都被尤兰茹骑在身上一顿打。
罗力和路宽都是尤勇小时候的跟班,尤勇想收拾尤兰茹,可他跟尤兰茹是同姓,罗力是外姓,没法下手,只好帮着罗力抗,让罗力跑。罗力跑了,尤兰茹也就不打了。路宽也帮不上罗力,他发育得还不如罗力呢,他加上罗力都不够尤兰茹揍的,所以为了罗力,尤勇和路宽小时候都没少让尤兰茹揍。
“就为这事?”罗力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小时候挨揍的原因,说实话,罗力小时候挨的揍几乎都来自于尤兰茹。那时候尤兰茹诬陷他偷上女厕所,还说他故意穿花衣裳,扎辫子,到处骗吃的。罗力那个冤枉啊,后来找对象一直很不顺,罗力也曾怀疑自己是被这个尤二妹打出心理阴影了。
“山伢子小时长得就俊俏,偏偏还总穿个花衣裳,扎俩小辫子,往哪一站,风头全是他的,好处也全是他的。我那时候就是气不忿,你一男的,跟我们这女娃凑合什么?其实就是嫌他把大人的吃食都骗走了,没我们的份。揍他一顿吧,让他不许穿花衣裳,不许扎辫子。打架不行,嘴倒是硬气。那可不就找打吗?
靳孃孃那是多好的人啊,他非说是孃孃给他这么捯饬的,谁信啊?这不是败坏孃孃的名声吗?所以,越打越来气,越来气越打。他还哭,扯着脖子喊,你们说有多气人?
后来还是九哥说真是孃孃逗他玩,给他捯饬成了女娃的样子。可他实在是欠揍,看见他就忍不住想动手。谁成想倒把他给打坏了,我不记得那时候踢过你档啊?怎么连个媳妇都找不着了,你说你得多废物。你小时候要是长得像现在这么窝球,我才懒得理你呢。越大越废物,连长相都歪扭了。”
尤兰茹瞪着眼,理直气壮的数落了两句,马上又意识到自己丈夫看着自己呢,低头,端起碗一比划,“行了,二姐这跟你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接着又一瞪眼,“我告诉你,别没完没了啊。”说完,也不看罗力,一仰脖,把酒干了。
罗力只好悻悻地喝了一口,他知道,要不是尤勇的原因,尤兰茹恐怕不会向自己赔礼道歉,不能驳了尤勇的面子啊。
“二姐,其实阿力现在不丑的,你看。”郝博雅伸手盖住了罗力的下半张脸,“长眉细目,要是睁开眼,就是峨眉杏眼,俊吧?”
“滚!”罗力伸手拍掉了郝博雅的猪蹄,可别让二妹记起来小时候的模样。
“哎呀,还真是啊,勇哥,你看,山伢子的眉眼长得还真是和孃孃一样的啊。”尤兰茹盯着罗力仔细看,“就是这下半截,这嘴,这腮帮子,这下巴,哦,跟九伯一样啊。”
“这是典型的嫁接失败产品,俗称,长走极了。”郝博雅心满意足的补上一刀。
除了罗力,大家都笑起来了。
“这次叫你来,一是总也看不见你,想着你小子当大老板了,把我这穷当兵的忘了,二是有事想交代给你。”尤勇适时打断了大家对罗力的调侃,因为再说下去,就有可能会说到罗力的伤心事了。
“现在证明我没忘了你啊,你如果想交代后事,那还是算了吧,交不交代都一样。”罗力心里很别扭,还不知道谁会先倒霉呢,你这不是立旗吗?跟郝博雅在一起时间长了,罗力很反感立旗的行为。
“你要去汉阳?”罗力说着,捏起一块梅干放嘴里嚼着。
“玉芝妹子,尝尝嫂子腌的梅子,小时候,练武,饿得快,又看见山伢子揣着一堆吃的,这个送,那个给,心里来气。揪着就一顿打。后来想想,其实就是自己饿了,看不得他那东西多得吃不了。”尤兰茹一边给郝玉芝抓了一把梅干,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是不是把力哥口袋里的吃的抢过来了?”郝玉芝觉得这个嫂子很亲切,颇有一番巾帼风范,于是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哪能干那事,会让人笑话的,可心里憋火,就往他脸上招呼。”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郝玉芝更是露出了一口贝齿,乐不可支。
“估计快了。”尤勇并没让妻子岔开话题,他只能略带歉意的瞟了妻子一眼,“汉阳的位置尤其重要,是个大门户,比南云更为关键。所以,一旦开打,必然是恶战。”
恶战,必然死人就多,这也是南中县会把精锐的人员派往汉阳的原因。尤勇当过兵,对此很赞成。家里两个孩子,他尤其喜爱大女儿。妻子和其刚烈,他很清楚,自己一旦阵亡,妻子早晚会战死在南中县。所以,托付后事,主要是两个孩子。罗力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从小就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硬气,所以,尤勇才会找来罗力。这个小兄弟,但凡答应了,必然会全力以赴,而且他必然会答应。
而尤勇另一个心思,就是希望用自己的孩子拴住山伢子。他知道山伢子看着温和,其实是有血性的,从小被妻子打了那么多次,从没服过软。这个小兄弟,其实也是让他不放心的人,所以,他才会想这么一个法子。他跟妻子商量的时候,妻子只是流着眼泪,笑着说:你安排就是了,这个家,你做主。可尤勇看见郝玉芝后,觉得这个女子不错,跟了山伢子应该是良配。回头跟二妹说道一下,让她张罗张罗,撮合这俩人。说不定,能让二妹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
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有郝博雅在,气氛总是不会差的。最后,郝博雅还趁着酒劲和尤兰茹过了招,明显有过搏击训练训练的郝博雅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都差了不少,几乎是一招就一个跟头,四个跟头下来,郝博雅躺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罗力和鸭脖子的堂弟、堂妹成了最开心的人。
四天后,国家动员令下达。南中县四十岁以下的退伍军人五百余人,以及经过挑选的四百多青壮男子应征入伍,并开赴汉阳市集训并分配。尤勇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