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朝廷布局让沈翠亭死在桃源洞天,为的无非造出一个剑修空位,好让元皮皮顶上,我还以为通天剑楼提前预料,故意让沈翠亭送死,再暗中将你扶持,将计就计,布局中局。”
什么意思?
沈翠亭的死,也是朝廷布的局?那自己将他杀死……是局中的一个环节,还是意外?
谢还看向裴顺腰间悬挂的麒麟骨剑,目中忽有精光熠熠,直言道:“不对,不对不对!好一个通天剑楼,藏得好深!故意让你亲手杀死沈翠亭,这样你就能摆脱嫌疑了对吧?”
“你果然就是通天剑楼的布局关键!元皮皮的气意能压西凉一筹,能成为董旻的心魔所在,而你,则能代表通天剑楼压朝廷一筹,成为元皮皮的心魔所在!”
“否则!你跟在元皮皮身边是为了什么?偏偏这么巧,你走的也是剑修路子?”
“哪怕有一天,你被我们发现玄机,也能及时将元皮皮扼杀,比如今天,比如现在。”
裴顺感到有些奇怪,眼前这人似乎沉迷破案,甚至有些癫狂。明明子虚乌有的事情,却能被他想得煞有其事,而且还不顾后果。
退一万步说,自己真如他所猜想是通天剑楼的布局,那他这般明目张胆猜想,自己免不了就真动手将身边元皮皮杀了。
他又能如何?
不过,谢还这样热衷解谜,却让裴顺暗暗庆幸,尽管诸如神格、国运、剑修空位这些事情还不甚了解,总归能借谢还的话,大致理清了事情脉络。
便想迎着对方,引导他说出更多细节,然而还未开口,却是元皮皮骂道:“你放屁!裴顺,咱们走吧?”
他早已注意到院中那数十具宗门弟子的尸体,今夜事情诡异,实在心难安,只想着赶紧远离此处。
只是黝黑少年总归还是认为,裴顺要带他离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有多抗拒那句“如果我死了,你跟他走”的话,他就有多执着、多盲目去相信这件事。
谢还感慨道:“你看,这孩子已经被你拿捏得稳稳当当了。”
裴顺微微眯起双眼,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此人娓娓道来、异想天开,并非热衷破案,更不是什么健谈。
他在套自己的话!
裴顺一字一句道:“你说,兵部怀疑我是通天剑楼的后手。”
谢还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的。”
裴顺也笑了,只是笑意很冷:“你一番言语前后矛盾,又在尝试自圆其说,是想坐实兵部的怀疑。”
谢还沉默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裴顺足有半晌,才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下,赞许道:“聪明人。”
“朝廷布局让沈翠亭死在桃源洞天,是为了腾出一个剑修空位,好将元皮皮扶上去。通天剑楼早有预料,将你安排在元皮皮身边,今夜被我勘破阴谋,你便将元皮皮杀害。”
裴顺了然道:“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凭空捏造的理由,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
从已知线索来看,所谓剑修一途,应该存在竟位之争,比如兵部想要培养一位剑修,则要解决一位剑修,从而腾出位置,于是就打起了通天剑楼的主意——让沈翠亭死。
故此,兵部与通天剑楼存在竞争矛盾。
可是,也正因为元皮皮是朝廷要扶起来的斩龙剑修,谢还身为朝廷钦定的护道者,就更没理由要杀他,但言下之意分明有此杀心。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谢还要杀自己,而且是个人行为,不能让旁人知晓,也不能让朝廷知晓的个人行为。
谢还将手伸向怀中,微微笑道:“东岳雷池的气机,这根根源神木,我很早之前就看上了,到头来竟然被你这将死之人炼化,真是白白糟践。”
裴顺皱了皱眉,是因为根源神木才动的杀机?这般刚作思量,清澈的眸子便骤然一缩。
尽管夜色朦胧,可他还是看清了谢还从怀中掏出来的东西。
那是半个残缺的白玉镯子,从样式来看分明与他手中所戴无二!
一瞬间,裴顺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却是强忍住震撼,不动声色。
谢还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点头道:“你掩饰得不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我还是注意到了,你看见这镯子的时候,右手微微动了一下。”
“不如把袖子掀开,我看看?”
裴顺自知暴露,面对谢还这样的人继续掩饰下去也太过愚蠢,但他并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便反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谢还用诚恳而认真的表情,以冷漠危险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