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见张守第一个出来反对,面色一冷,“张参政,当年陆逊不也是一介书生?”
张守也严肃起来,“吕祉岂能与陆逊相提并论?”
“何以不能?”
这已经明显属于抬杠了。
“陆逊未掌军之前,跟随吕蒙屡献奇计,陷宜都,克夷陵,收南乡,再统兵拒蜀,身经百战,然而,吕祉初到淮西,便将佐骚动,军情汹汹,足以证明其非掌军之才。”
张守说完,殿内鸦雀无声。
赵构心有所动,他也开始怀疑派吕祉前往淮西,是否所用非人。
这时,秦桧轻声说道,“张相公提议吕祉统兵,是维护祖制。”
张浚接过话茬,“文臣统兵,既是祖制,也是国策。”
张守瞥了眼秦桧,退后不语。
赵构心中泛起的疑虑被秦桧打消,“既然众卿议论不一,召吕祉面对。”
当天下午,赵构在后殿单独召见吕祉。
去年淮中战事,吕祉授命留在赵构身边参议军事,对其学识和见解颇为赏识。
譬如,吕祉料准刘光世不会临敌力战,说不定还会不战自退,恳请下旨督厉。
从后来的经过看,正是吕祉预防在先,才止住刘光世的擅自后撤。
可以说,淮中大捷,与吕祉建言献策也有一定关系。
也正是如此,当张浚建议吕祉前往淮西监军时,赵构欣然首肯。
下午,于后殿单独召见吕祉。
这次召对,吕祉受宠若惊,所以情绪极为饱满。
赵构见吕祉精神昂扬,心中大为妥帖。
“淮西情形,朕已尽知。”赵构微笑着说道,“朕决议调走王德,擢升郦琼为副都统制,卿以为如何?”
上午,官家和众宰执商议的结果,张浚向他有所透露。
吕祉希望将两人一起调走,朗声道,“调走王德,大有裨益,至于郦琼,臣以为也不应留在左护军。”
赵构面色和蔼,“卿的心意,朕理解,郦琼虽然少操行,却是敢战,来日对阵,左护军少不了敢战之人。”
“臣谨遵圣裁。”吕祉去庐州时间不长,对于将领了解不深,见圣上这么说,也只好就此作罢。
赵构继续叮嘱,“左护军也算是西军之后,其中有不少川陕人士,卿要好生对待,德威兼用,方能服众。”
吕祉神情激昂,“臣决议不负陛下所托,此去淮西认真练兵,来日必为一支劲旅。”
“若如此,卿便是大功一件。”赵构欣然颔首,“此次付卿宣抚判官之权,处置淮西一应军政事物。”
吕祉跪下谢恩,“臣德才微薄,当此大任,必肝脑涂地。”
面对结束,吕祉连家也没回,揣着任命赶赴庐州。
在庐州宣抚司官厅,吕祉当着众将的面,宣布了朝廷对于郦琼的任命。
至于王德调离的文书,则由都督府封发,尚未到达。
吕祉念着任命书上的制词,郦琼眼中一片怒火。
直到宣读完毕,依旧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吕祉一瞧,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皇恩浩荡,郦太尉为何还不跪地谢恩?”
郦琼愣了愣,这才慌忙跪下。
吕祉忍不住呵斥,“为将者首要知恩,唯有知恩方能明廉耻,守本职,若不知恩,何来人伦?”
郦琼见自己仅仅升了个副统制,心底原本就有些郁郁,如今没头没脑的挨了一顿训斥,一股怒气迅速蹿遍全身,恨不得将任命书夺过撕碎。
翌日,朝廷调离王德的任命到达。
对于这个命令,王德也不高兴,他希望统领整个左护军,而不是仅仅八千人的前军。
郦琼见王德不仅没有受到惩处,反而去了都督府,直接受张浚管辖,胸中怒气更盛。
一个可怕的念头慢慢开始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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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野在床上躺了几天,脚上的伤口也已结痂,终于可以下地了。
仿佛交作业般,将生态农场,养殖链,成本,盈利,事无巨细的一一罗列,洋洋洒洒几万字。
就像是告诉朝廷,你这样做,就等着收钱就好。
而且,这也符合历代重农的国策,至于后面的抑商,当农业的产能过剩,自然迎刃而解。
最最紧要的还是一段安定的时间,对内,对外的连续战争,促使朝廷上下绷得太紧。
好比唐太宗的渭水之盟,大不了先认个怂嘛,反正也习惯了...
赵鼎一边翻阅,嘴里不自觉的啧啧啧,因为有大量的数据,非常直观的呈现。
而赵鼎更是曾经亲自行走各州县丈量田亩,可以说整个大宋,他是最清楚这份奏表的价值。
若按此法行事,只要二三年内没有重大天灾,朝廷便有底气与虏人全面开战。
届时便是攻守易转之时。
“好,好,好啊!”赵鼎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奏表,盖上大印。
同时又拿出自己早已拟好的有关盐田建设的奏报,两份一起,着人快马送往建康。
瞧见白野依旧神情萎靡,便出声道,“天下之务,当与天下共之,岂一人之智所能独了?”
“可...”白野刚要说话,又被赵鼎抬手制止。
“有过必改,罪己是也,改而已矣。常有歉悔之意,则反为心害。”
这道理白野自然是明白的,可在那物欲横流的年代,白野最大的“官”就是小组长,负责收个作业,发个试卷。
更没当过企业老总,亏了大不了申请破产,自己依旧该潇洒潇洒。
而如今,有着一两千人指着他吃饭,甚至是活命,又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
摇了摇头,白野自知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观念,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学生谨记,先生似乎极为推崇洛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