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若是想要赏赐,径直北上去京城即可,来我南阳郡治作何?”
“小人也不知晓,只是长者所令,我等小辈不敢不从。”道人回何苗的话道。
“长者?是何长者,仅能说得动近万数人。”
若是南阳境内有一个能如此轻易就调动上万青壮的化外人士,何苗可真是会急躁地睡不着觉的。虽然宛城外的青壮没有什么能战之人,可要知道,南阳境内的深山之中,还有数万计的黄巾流寇呢。
“小人不知,只是送到小人手中的信件中有印信,先师曾与我说起过此印信之事,小人这才遵从信中所言,在道观周围的城镇聚落招募人手,带着他们一同到宛城来。”
在何苗闻言思考之时,娄圭发言问道。
“你在哪个道观设坛?师承又是何处?你等跋山涉水,一路上的吃食用度从何而来?”
娄圭三个问题问出,道人一一回答道。
“小人的道观是在丰乡城外的深山之中,因未曾得豪奢进献过资财,也无钱修缮道观,遂不知名。若不是有些山野之人会以衣食到道观中供养道君,还有请小人回家中去做法事,小人也无力维持这道观。
小人师父只是擅修道法,平日里也是在山中隐居,少有外出之时,没人受人之邀也是低调行事,亦没有声名远播。
至于路上这些吃食嘛,都是用信中所夹带的珍奇之物换来的。旁的道友收到的是何物小人不知,但小人收到的东西是块玉佩,该是从于阗国得来,已有些年月,价值非凡。”
“丰乡城?”听到此言后,娄圭心中盘算着,稍一思量,又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手到宛城?”
“十二人,亦是含了小人在其中。”道人说完此话后,又是埋下了头颅。
也不怪道人不好意思,实在是这个数字过于离谱,娄圭在听到“十二人”这三个字后,亦是惊呼道:“十二人?若真如你所说,那玉佩价值非凡,你怎会只募了十二人?”
丰乡城虽在南阳最西边,紧挨着长安和益州地界,但就算是用脚走到南阳,其路程也不超过五日。以一块玉佩所能置换的资材,怎会只换到十二人五日之粮呢?
“因小人无能,先师交给小人的道观已经数年未得修缮,小人拿到玉佩、换了钱后,就立马请人来修了道观,余下的钱能募来十二人已是省之又省。”
因为道人带到南阳的人过于少,所以他才会在仪表上下功夫,不让人瞧不起他们道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自告奋勇入宛城。
道人此前想的是,若他真的功成,那寄信的长者不仅不会追究前事,还会再给他不少赏赐。道人所求也不多,只要能再拿到与之前那块玉佩价值差不多的奇珍,道人回丰乡后就能再起一间阁楼专门供奉他师父,这样,他师父在天上亦能配享道君的供奉。
道人还在臆想,何苗的话又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
“我再问你,你等到南阳之后,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吃食?在这南阳城外,又是何人说了算?”
“小人带来的人手都到旁的氏族中去做工了,收种都是力气活,主家每日都会给足饭食,若剩得多了,他们还会带些饭食回来,小人也能跟着吃两口。
至于其他人的吃食,小人倒不知晓,也没有人与我说过。不过今日与其他道友相聚议事之时,我倒是听说了,有些道友不仅能管手下人吃饱,隔一天还有肉食荤腥享用。
宛城之外的人马有四五十支,多的有数百近千,少的也有近百号人。他们都是各自管辖自己的人手,并无人能说了算,若有决议,皆是由其人召集各方共议。”道人回答道。
“你不是说你手下只有十二人吗?怎又说少的也有近百号人?”
娄圭抓到了道人口中的漏洞,但道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他们是犯上作乱的反贼,是反贼贼寇的各路人马其一。而小人带来的道门信徒皆是良善之人,怎能与那些逆贼混为一谈?”
何苗笑了笑,示意亲卫把道人放开,说道:“倒是有点意思。”
“府君这是...”
“放你走了,回去罢。”
听完何苗此话后,道人转身欲走,可还没迈动第二条腿,就又转身回来,说道:“我今日来见府君,是有...”
道人话还没说完,何苗就哼道:“嗯?”
还在堂内的亲卫闻声会意,喝道:“将军放你一条活路,让你离去,可没说是让你走回去,还是爬回去。”
道人不敢再啰嗦,再次告罪行礼,匆匆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