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尤其是夜晚,好在通往木屋的路,陈铭走多了,加上前世的荒野经验,哪些地方合适下脚,哪些地方是落叶埋的坑...一一指给沈落虞。
不时响起的远山狼嚎,总能令陈铭提心吊胆上好一会儿,诺诺倒是没心没肺,趴在妈妈肩膀,颠簸出了口水,睡得香甜。
与荒原不一样,山林野狼大多独行,因为密林路障丛生,群体狩猎远没有独自狩猎效率高,所以,陈铭的担忧要少上一半。
赶在深夜来临前,总算有惊无险的抵达了目的地。
拨开最后的荆棘丛,清冷的月光下,清潭、林缘、山石,美轮美奂的铺开,向前再走一段距离,一座瑰丽的丛林小屋出现在视野中,穹顶天窗,草珊做棚,后有石崖为依,侧有林缘掩映...给人以沉静安宁之感。
诺诺不知何时醒的,这时候正张着小嘴,惊讶的发不出声音,卡姿兰大眼睛忽闪着兴奋的光,似乎对新家相当满意。
沈落虞剪得了秋水的眸子里,也漏出了几许惊艳,喜欢诗的人,谁能拒绝一段‘山野清茶,与书为伴’的清幽时光?
只是现实远比想象中要残酷,陈铭放下辎重,急吼吼的催促道:“愣着干嘛,你赶紧收拾下屋子,铺床,我生火烧炉,不然咱仨今晚能冻成冰雕。”
山野中的温度已经低到零下十几度,还在缓慢下降,一路辎重前行,感觉还没那么明显,这会儿停下来,止不住的冷意开始往衣服里钻。
再没管母女二人,陈铭拿起木锯走到百米外的丛林里砍伐木柴,一次性收集了差不多三天的量,堆在木屋边。
木屋中点上了蜡烛,烛光摇曳在不大的空间内,小床、木桌、壁炉、支起的天窗,还有母女忙碌的身影,简单中透着一丝温馨。
陈铭抱着柴火进屋时,沈落虞已经将床铺铺好,床板上面垫了一层甘草,再是褥子,双人被棉絮厚实,多个诺诺大小也刚刚好。
女人,这会儿正在木钩上挂着一应起居用品,诺诺则在小桌上摆弄草绳扎起来的‘小课本’,小脸冻得红扑扑,她也不觉得冷。
陈铭将柴火塞进炉内,用甘草引燃,顿时,温暖的热浪开始在屋内蔓延,一点点驱散夜里的寒意,也驱散了少许心底的阴霾。
壁炉上掉了些红土渣,出现几缕裂纹,然后,慢慢的变得坚硬起来,伸出屋顶的烟囱顺畅的冒着青烟,一切正常,陈铭暗舒了口气。
一家人还没吃晚饭,陈铭拎起水壶,拿上大榔搞,走到小谭边,破冰取了一壶水,回屋,开始放锅煮米。
带来的食材差不多够坚持一个月,初雪快要到了,到时就能下套捕兔子。在山林里生活,食物应该不是问题,最不济还有一潭子青鱼,予取予求,小潭一共就那么大,只要不会飞,这个小锅才是它永久的家。
木屋的第一餐,白米饭配黑鱼汤,放了些新挖的山笋和野冬菇,纯粹的山珍,味道格外香浓,诺诺吃了一大碗,沈落虞小口小口吃得一丝不苟,不觉间竟也两碗下肚。
收拾完,准备睡觉。
“爸爸,我要拉粑粑。”诺诺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冲着陈铭喊,这厮也没了先前的怯懦,亲近的不像话。
见沈落虞平静的脸上,似乎也藏了一丝羞赧的痕迹,陈铭只能拿上铁锹,带着母女二人,走向百米外的林子。心里莫名的冒出一个问题,你说散文、小说中出现的山野书房,若是把排泄问题也写进去,还会有人向往吗?
不多时,三人寻到一处空地,诺诺小棉裤一脱就蹲了下来,陈铭夹着厕纸站在一旁,沈落虞则是又走了几步,把自己藏在几米外的大树后,传来蟋蟋索索的脱裤子声音,跟着,急切的水流打在落叶上‘哗哗’作响,惹人遐思。
陈铭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树后,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下,浑圆的轮廓上下动了动,之后,女人系着裤带走了出来。
抬头,发现陈铭正直勾勾的盯着这边,沈落虞脚步明显顿了下,林间黑暗,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夺过厕纸的手劲有点大。
几分钟后,女人给诺诺擦了擦小屁屁,陈铭铲了几捧土埋掉,三人便回了小木屋。
夜色深沉,连月亮也隐去了踪迹。
木屋里,木板床上,诺诺睡在最里边,面对面的躺在妈妈怀里,小家伙许是路上睡多了,这个时候睡不着,正瞪着大眼睛与沈落虞对视。
“妈妈,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嗯...明.天吧。”
“妈妈,你为什么一直在动呀,你冷吗?”
沈落虞紧了紧好奇的小丫头,将屁股向后挺了挺,似乎是怕压迫到女儿。
“咦,爸爸,你的手为什么会在这里。”
“碰”一条大白腿收回被子,沈落虞像是条件反射的将陈铭踹下了床,回过神来,赶忙轻抚诺诺的西瓜头,柔声道:“睡觉吧,明天教你认新字。”
“来,爸爸给你讲故事。”陈铭钻回被窝,自也觉得在闺女面前确实应该注意些。
“好呀,好呀。”小丫头越来越兴奋,爬过妈妈,挤在两人中间,陈铭赶忙向后弓起身子。
“从前有个靠海的小村子,叫风车村,村里有个叫路飞的少年...”声音温暖,故事励志。
小木屋里,不时传出丫头的欢声笑语,说到紧张的地方,沈落虞不自觉的向中间挤了挤。
壁炉中偶尔发出‘噼啪’声,柴火烧得正旺,将屋外的寒意与屋里的温暖隔绝开。虽然小院不在,但三个人的小木屋,却更像一个完整的家了。
...
翌日,天光刚亮,陈唐寨。
十几名手持锄头、铁锹的村汉走入陈家小院,老村长陈宝刚走在最前面,脸色阴沉,手里还拎着把长管土枪,就是开一枪需要拉一下栓,捅实火药的那种。
发现陈铭家已经人去屋空,陈宝刚却笑了,转头看了眼远山云影,进山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初雪一过,野狼横行,他是不信陈铭一家三口还能活着走出去,倒是省下了不少召集人手的大米,等开春救援队来了,兴许还能捞一把物资,建村的款项申请通过城里的儿子,也已经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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