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听到崇祯此言,先是大惊,然后是大骇。
即使以袁崇焕的胆量,事先也想不出这么离谱的计策。
然而他转念一想,却越发觉得眼前局势,正适用此计。
所谓公子献头之计,其实就是牺牲局部,换取整体胜利。
眼下建州主力,完全吸附在京畿地区,守卫其后路的遵化一带,防卫必然相对空虚。
如有一枝奇兵,直取遵化,还真有可能达到断其后路的目的。
看来,皇上将我下狱,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将辽东军做成这支奇兵,让我来实施此计。
只是陛下可能对我大明军队的野战能力有一些误解,此计万万不成。
想到这里,袁崇焕急忙道,“陛下此计,甚有不妥!”
崇祯不看他,冷哼一声,“这分明是督臣的谋画,怎会攀扯上朕?事已至此,你若能潜心周全此计,为国杀敌,便也算戴罪立功了。之前那些悖逆之举,也可一笔勾销。”
袁崇焕低头,毕竟君无戏言,如果皇上说这是自己的计谋,那么它最好是。
只是这道计虽然看上去合理,但是袁崇焕认为其极不可行。
袁崇焕何等执拗之人,即使圣意所属,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崇祯与袁崇焕一君一臣,一坐一跪,狱中气氛一时凝入冰点。
时间流逝,崇祯无数次模拟练就的养气功夫,端坐如常,宛如熬鹰。
冬夜里,袁崇焕脑门上却逐渐出满脑门子的汗珠。
终于憋不住又艰难道,“陛下目光如炬,只是臣这些天狱中戴罪,苦苦思索,突然发觉此计有三不可,故而特此奏明,还望陛下治臣悖逆欺君之罪。”
崇祯闻言了然,这小子言下之意,是宁愿被治欺君死罪,也不愿接下这活。
心中暗暗生嗔,这袁崇焕果然为人拧巴,难怪被千刀万剐。
不过眼下,还听他到底有何顾虑。
“但说无妨。”
袁崇焕侃侃而谈道,“一为城不可破。眼下遵化乃是建奴北逃之门户,即使守军不是建州主力,也必有奴酋大将,提点精锐守城。”
“如此,则遵化难以速破,攻下至少要有三五天。而建州主力此前已放弃攻打京师,正在周边掳掠,得到风闻回援,也不过三五天而已。”
崇祯点头道,“建奴一旦合围,则围攻遵化之奇兵危矣。”算是认可了这个观点。
袁崇焕见崇祯同意他的观点,胆子也大了一点,又说道,“二为兵不可用。欲取遵化,非我辽镇全力而不可为。”
他看到崇祯皱眉,也依然不管不顾说道,“蓟州地方,原本不乏精兵。然而戚继光戚少保既去,麾下戚家军的骨干也被奸人找个借口全部坑杀,因此一蹶不振。
崇祯继续颔首,坑杀戚家军这种操作,也算历史名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