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八戒闻得这般富贵,这般美色,他却心痒难挠,坐在那椅子上,一似针戳屁股,左扭右扭的,忍耐不住。
走上前,扯了师父一把道:“师父!这娘子告诵你话,你怎么不理不睬呢?
好道也做个理会啊。”
唐僧听了却是勐抬头,喝退了八戒道:“你这个孽畜!
我们是个出家人,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这成和体统!”
那妇人闻言,大怒道:“你这泼和尚无礼!
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将你轰出。
我倒是个真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反将言语伤我。
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好道你手下人,我家也招得一个,你怎么这般执法?”
唐僧见他发怒,只得开口道:“悟空,你在这里罢。”
孙悟空道:“我从小儿不晓得干那般事,教八戒在这里罢。”
八戒道:“哥啊,我也不再此处。”
唐僧道:“你两个不肯,便教悟净在这里。”
沙僧道:“你看师父说的话。
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等候师父,自蒙师父收了我,又承教诲,跟着师父还不上两月,更不曾进得半分功果,怎敢图此富贵!
宁死也要往西天去,决不干此欺心之事。”
那妇人见他们推辞不肯,抽身转进屏风,扑的把腰门关上。
将师徒四人扔在外面,茶饭全无,再没人出。
八戒心中焦燥,埋怨唐僧道:“师父忒不会干事,把话都说死了。
你好歹留些话头,只含湖答应,哄他些斋饭吃了,今晚落得一宵快活,明日肯与不肯,就是在看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
悟净道:“二哥,你在他家做个女婿罢。”
八戒道:“兄弟,不要乱说,从长计较。”
孙悟空道:“计较什么?
你要肯,便就教师父与那妇人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插门的女婿。
他家这等有财有宝,一定倒陪嫁妆,到时候有那会亲的延席。
我们也能受用一些。
你在此间还俗,却不是两全其美?”
八戒道:“话便也是这等说,却只是我脱俗又还俗,停妻再娶妻,总归不好。”
沙僧道:“二哥原来是有妻子?”
孙悟空道:“你还不知他,他本是乌斯藏高老儿庄高太公的女婿。
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戒行,无可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投师父往西拜佛。
他想是离别的久了,又想起那个勾当。
这不才听见这个勾当,就生了此心。
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女婿。
到时候多拜老孙几拜,我不将此事说出来就是。”
那呆子道:“胡说!胡说!
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
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那个不是如此?
不过都这么扭扭捏捏的,把好事都弄得坏了,这如今茶水不得见面,灯火也无人管,咱们可以熬这一夜,但那匹马明日又要驮人,又要走路,再若饿上这一夜,只好剥皮了。
你们坐着,等老猪去放放马来。”
那呆子虎急急的,解了缰绳,拉出马就走了出去。
孙悟空道:“沙僧,你且陪师父坐这里,等老孙跟他去,看他往那里放马。”
唐僧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却不可在嘲讽与他。”
孙悟空道:“我晓得。”
孙悟空走出厅房,摇身一变,变作个红蜻蜓儿,飞出前门,赶上八戒。
那呆子拉着马,有草处且不教吃草,赶着马转到后门去。
只见那妇人,带了三个女子,在后门外闲立着,看菊花儿玩耍。
他娘四人看见八戒来时,三个女儿闪将进去。
那妇人伫立门首道:“小长老哪里去?”
这呆子丢了缰绳,上前唱个喏,道声“娘!我来放马的。”
那妇人听了猪八戒之言不由的笑道:“你师父不是不同意么,你这是作甚?”
八戒笑道:“他们是奉了唐王的旨意,不敢有违君命,不肯干这件事。
但我只恐娘嫌我嘴长耳大。”
那妇人道:“我也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只怕小女儿有些儿嫌丑。”
八戒道:“娘,你上复令爱,不要这等拣汉。
想我那师傅,人虽然俊,其实不中用。
我丑自丑,有几句口号儿。”
妇人道:“什么口号?”
八戒道:“我人虽然长得丑,勤紧有些功。
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
房舍若嫌矮,起上层。
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那妇人道:“既然干得家事,你再去与你师父商量商量看,如果同意了,便招你罢。”
八戒道:“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
妇人道:“也罢,也罢,等我与小女说。”
看他闪进去,扑的掩上后门。
八戒也不放马,将马拉着就向前走。
孙悟空跟在身后自然是一一尽知,他手掌翻动,一道道的流光飞出,在这处庄院之中形成了一片结界。
随着孙悟空做完这些,混沌之中就有四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结界之中。
孙悟空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又是化作蜻蜓转翅飞回,现了本相,对着唐僧道:“师父,悟能牵马来了。”
唐僧道:“马若不牵,恐怕撒欢走了。”
孙悟空笑将起来,把那妇人与八戒说的勾当,从头说了一遍。
唐僧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却不知信与不信。
少时间,八戒将马拉来拴下。
唐僧道:“你放马了?”
八戒道:“无甚好草,没处放马。”
孙悟空道:“没处放马?”
八戒听了这句反问,也知道走了消息,也就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
而就在这时,一声门响,妇人就带着三个女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