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勿默默看着被人骨花反握住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程旭，等着看结果。

他估摸着是自己之前的表现让程旭有了一些盲目的自信，以为人骨花的幻觉并不可怕，居然主动请缨。

实际上，置身于幻境中的鬼影重重，黑夜带来的不安感，幻境中鬼怪多种多样的吓人方式，都算是比较难以应付的了。

因为人骨花的幻境目的性很明显，它不需要让人陷入自我怀疑，也不需要扭曲一个人的记忆，自始至终它就摆明了，就是要吓唬人，让人的恐惧被它蚕食。

这种幻境危险性没有其他幻境大，偏偏是胆小的人的克星。

如果换成正常初级玩家来做，10朵花的量应该正好是能让一个玩家的心理陷入崩溃的地步，15朵花累计的心理压力更大，所以宋大娘才会说，即使他摘不到15朵她也会感激，这算是任务给的一个缓冲地带。

江勿在心里数着时间，饶有兴趣地盯着程旭的后脑勺，程旭的身高和江勿差不多，不过浑身的肌肉让他显得很壮硕，蹲在那里也很大一只。

事实证明，块头和胆量没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看到被困在幻境中的程旭，现实里的身体微微发抖了。

幻境的流速和现实不同，他才看了程旭10来秒，程旭可能已经在幻境里度过了10分钟，他的抖动幅度肉眼可见越来越大，肌肉绷得很紧，腿上甚至有点痉挛。

在吹拂过的风中，隐约可以听见若隐若现的嘲笑一般的嬉笑声，透着非人的恶意。

江勿揉了揉耳朵，走近了蹲下，准备随时帮忙。

他看到程旭的额头渗出冷汗，紧闭的眼睛里眼珠乱转着，着实有些可怜。

不过江勿的内心毫无波动，恐惧嘛，多经历几次阙值就上来了。

半分钟过去了，程旭终于睁眼，他的手上青筋毕现，几乎在清醒过来的瞬间就忙不迭向后退去，那截手骨也被他紧攥着带出了泥里。

“啊啊啊！！！”

恐惧的叫声大约能在林子里传出很远，程旭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喘着气，他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江勿。

那双眼睛里透出一点阴黑，好一会儿才缓缓散去，萦绕在程旭身上的阴气也没有了。

这是正常玩家应该有的表现，那股阴黑的气息是恐惧侵蚀人体时留下的痕迹，当恐惧达到一个顶峰，玩家就会被鬼怪活活吓死。

“……江勿？”程旭喃喃道。

“感觉如何？”江勿笑眯眯地凑过去。

“我被鬼追杀了半个小时！”程旭立刻控诉，又害怕又委屈，“我的老天鹅，那里全是尸体，全是死人……乌漆嘛黑的，那个东西就缠着我，我一直跑，还踩到了尸体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浑身的颤抖才渐渐平复下来，苍白的脸恢复了血色，却由于激动而过于红了。

“你怎么没说一个幻境要半个小时啊操呜呜呜……”程旭虽然没哭，但忍不住用假哭来发泄他刚刚遭受的一切。

“嗯……”江勿对此不好回答，他进去用不着半小时，把人骨花对应的鬼东西打一顿就出来了，两分钟都不用。

“啊，等等。”程旭难过地低下了头，忽然发现手里拿的人骨，他的悲痛停顿下来，眼睛一亮，“这是我拔出来的吗？”

江勿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是的，这是你亲手获得的劳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