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位临时的上官还要做些什么,没想到居然和他们一样,手段无情。
心中暗笑,徐百户对着灾民道:“给你们一个时辰,快些离开这里,不然全都投入大狱,充当苦役。”
“慢着。”
李毅站了出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徐百户,吓得他连忙缩着脑袋退了回去。
看着面前这帮衣衫褴褛的流民,李毅朗声道:“各位乡亲,今日让你等离去,并不是故意为难,而是东虏进犯,京城已经成了战场。就算今日我等不让你们离去,等到东虏杀到,你们就能安安稳稳了吗?”
为首的流民老人看到徐百户这么怕这个年轻人,就知道李毅才是主事的人。
老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明察,我等并不是不识大体,只是天寒地冻,我等小民逃难到这里,实在没有去处啊。”
李毅自然明白,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大声道:“如今你等倒是还有个去处。东虏兵锋直指京城,所以现在急需民夫修缮工事,你等若是愿意,可成为劳役。今后每日两餐,若是有青壮愿意干些辛劳活计,还有工钱。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还望列为乡亲自己考虑。”
虽然已经到了绝地,但是流民们听到李毅这么说,并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面带狐疑的望着李毅,满脸的不情愿。
做劳役有饭吃有地方住,还能赚工钱;留在这里只能忍饥挨冻;就是傻子也知道如何选择,为什么流民们还迟疑呢?
流民们自然不是傻子,如果真的像李毅说的那样,他们自然是十分情愿。但是问题是经常会有官吏嘴上说着有工钱吃食,其实是哄骗流民成为劳役,然后就撕掉伪装,雇佣地痞流氓充当监工,压榨流民日夜死命干活,每天就给两碗稀粥,常常有流民被活生生的累死、打死。
大明官府的信誉,已经一文不值。一些官吏在他们眼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旦不小心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大人。
以往的流民,都将公子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如何受过这种眼神。
朱齐龙气愤不过,走上前来一脸凶相的大喝道:“你等不要不识好心。我家公子可是辅国社的社魁李毅,李子正,救治流民何止百万,今日能够遇见,是你等几世修来的福气。”
没想到听到朱齐龙这么说,流民突然像炸了锅一样,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望着李毅。
这反倒是让朱齐龙一头雾水,心里的火不知道怎么发出来。
“敢问这位老爷,你刚刚说的,可是人称救世善人的李毅,李大老爷?”
大老爷?
朱齐龙没有说话,李毅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称呼倒是有意思。
“若你们说的是安新李毅,那自然是在下。”李毅笑着道。
流民们听了也不接话,各自交头接耳,嗡嗡的说个不停,倒是把李毅晾在一边。
不一会,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被一个流民小子硬扯了过来。
那书生见到了李毅,满脸惊喜的拱手道:“在下王书恒,见过社魁。”
李毅上下打量一番,疑问道:“你是?”
王书恒有些紧张的道:“在下是辅国社社员,属于总理文书部,如今负责京城流民的赈济。”
一旁的流民纷纷围上来,“王先生,这真的是李毅,李大老爷?”
王书恒闻言点头道:“这位确实是我们辅国社社魁,李毅李大人。”
话音刚落,就见流民们纷纷跪伏在地。
李毅连忙上前搀扶,但是流民们全都不愿起身。
流民老者一时间老泪纵横,“大老爷,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是你救得,没有你,我们全家都要被活生生的饿死。”
细问之下,李毅才知道大明官府无能,只能单纯将流民挡在城外,无力赈济。
若不是辅国社动用人脉钱粮,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饿死。
而辅国社不仅赈济流民,还动用人手组织灾民防疫安居,几乎算是所有灾民的救世主。
有了这层关系,流民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全都答应成为劳役。不仅仅是德胜门外的流民,很多流民听闻有辅国社李毅组织负责劳役,全都涌过来,想要在李毅手下做工。
这让一旁的徐百户看得目瞪口呆,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小心思。
现在京城防务由老师负责,李毅动用关系将流民中的老弱妇孺安置在一些废弃的军营,将三万多的青壮分成各营修缮工事,力求在东虏打到京城之前,修缮完毕。
就这样,短短三天的时间,李毅手下就有了一支三万人的民夫。
这件事自然被京城的势力得知,一些不喜李毅的文臣纷纷弹劾李毅心怀不轨,暗地里收拢民心。
但是李毅现在不是孤军奋战,辅国社已经发展到了朝堂上,已经有了发声的资格。再加上一些官员和安新商会有着各种联系,自然也是李毅的帮手。更不要说还有政治盟友周延儒,老师孙承宗的门生故吏,一时之间,批评李毅心怀叵测的言论被淹没在称赞之中,崇祯皇帝自然高兴,借机重新启用李毅为右佥都御史,巡查京城防务。
一时之间,李毅重回官场,但是声势比前一次可谓是天差地别。
有了辅国社的精英辅助,李毅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工事建设十分迅速。
孙承宗自从上任之后,算是切身体验到大明的腐败已经深入骨髓。不仅守军严重缺员,官员贪腐严重,很多工事都是一些豆腐渣工程,使得京城防务有了很多问题,极易被东虏所趁。
他一方面修筑工事,一方面开始整顿五城兵马司。
而这就无可避免的和五城兵马司的勋贵们产生冲突,而勋贵们也不傻,他们纷纷以崇祯皇帝的岳父嘉定伯周奎为首,明里暗里和孙承宗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