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兵马在蓝玉的带领下入城了。
轻甲反射着如血的残阳,手中的长枪更是寒光烁烁,声势如长龙进入应天。
声如鼓鸣的马蹄声,不断踩踏着京师的街道。
骄兵悍卒们直接闯入,以往有名有姓的诸位大人官邸,甚至高不可攀的公侯之家。
再怎么高的门槛。
也不过是被钢刀拦腰斩断。
“相爷!”
“蓝玉那个悍将闯进了御史大夫,陈宁大人府中!”
“阖府下都被戴了枷锁!”
管家惊慌颤抖的汇报声,不断震慑着胡惟庸的耳膜。
胡惟庸晃动视线,难以置信地看向跪伏在地面的管家。
“我们的陛下...”
“怎么动手这么快?”
“为什么不拿下主考官,交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
管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相爷可是大明的丞相!”
“陛下一定不会对相爷,做什么的?!”
重重叩首之后,快步走出相府,跟着下人们一同出门打探最新消息。
胡惟庸望着管家的背影笑了笑。
什么相爷。
昔年。
汉武在位置时,就杀鸡一样接连处死了七位丞相。
一代女皇。
武则天在位时,更是连接杀了十四位宰相。
回顾史书,胡惟庸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手臂也不再颤抖。
稳当地拿起桌面的酒杯,悠然入口。
管家跌跌撞撞地回来了,声音已经开始打结了,“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和之前互通信件的淮西功臣,各家府邸都被重兵围了。”
“还有吗?”
“太子之师宋濂的府邸,也围起来了!”
“老相国韩国公,李善长的府也被保护起来了!”
“汪相呢!”
“汪相被一支名为锦衣卫的神秘兵卒,收监了!”
“听百姓们说,之前陛下前方礼部时,锦衣卫曾穿着百姓的衣服跟随。”
锦衣卫!
胡惟庸镇定的表情略微停滞,视线不由看向府中的下人们。
随后摇头一笑。
估计他这相府,应该被渗透了。
“胡管家。”
“相爷。”
“趁着蓝玉的兵卒没来,你安排着府里的下人们,看看相府内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着逃命去吧”
“老仆跟着相爷这么多年,老仆要与相爷生死与共。”
“糊涂!”
“再不走就不来及了啊。”
胡惟庸太了解朱元璋。
他们的陛下,向来斩草除根。
十几年的皇帝让朱元璋收敛了在战场的杀伐之气,可他骨子里依旧是终结元末乱世的马皇帝。
胡惟庸没有理会下人的不舍。
孤身出府,带走锦衣卫眼线,来到秦淮河畔。
再度。
注视着大明的京师。
当目光落到水面时,胡惟庸呆住了。
以往只有寥寥的数根白发,如今占据了头顶的半壁江山。
看着自己头发花白垂垂老矣的模样,胡惟庸不悲不喜。
这场战斗。
终于还是落下尾声。
是陛下赢了!
漫无目的在街道行走时,胡惟庸不经意看到了一个算命小摊。
摊位旁边布幡书写的“神机妙算”,让胡惟庸不禁有些出神。
是以往嗤之以鼻的无稽之谈。
自以为预料到命运的胡惟庸,想要去算算。
“先生。”
“给老夫算一算,如何?”
胡惟庸望着面前面容俊朗,却带着三分慵懒的年轻人,拿出一张新宝钞放在桌面。
“位极人臣。”
“一身荣华如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