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了一队强人把咱们的家丁全抓了?”
周道登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面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一个劲地嘟囔着,“完了,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给周道登传消息的周应则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反应,满脸兴奋地回道:“爹,那伙强人足有百人,不仅有兵刃,还有甲胄。
这一定是那个小知县自己没有把乡勇全部遣散,自己留了一些,或者他收留了一些哪里没名堂的人。
私蓄死士,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苏州知府还敢包庇那个小知县,咱们发动关系,给那小知县定一个叛乱之罪,不就大事可成了吗?”
周道登这时候根本没心情教训周应,振作了一些,满脸悲色地对周应道:“你把小强儿带上,再带上一千两银票,别多拿银子,也别多喊人,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大哥他们走不了,也别管他们。
如果你爹我没消息,或者被抓进大牢里,你就隐姓埋名,小强儿能读进去书,你就好好供着他。
如果老夫是畏罪自杀,那就一切安好,你收到消息后就回来,老夫死后,你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只要把强儿养大……”
周应被周道登安排后事的语气吓住了,不等周道登说完,就慌张打断道:“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周家好好的,怎么就要家破人亡了?”
周道登叹了口气道:“是你带人查的刘延庭身份,你难道还没看出来现在那个刘延庭身份不对吗?”
“他身份不对,这是好事啊,爹,假冒官员,谁也救不了他,他完了,有这罪证,直接上报朝廷不好吗?”
“假如是当今圣上来当这个知县呢?”
周应楞了一下后,马上回道:“爹,你别吓自己了,那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小知县,陛下现在准备那群盐商,在扬州知府家里待着呢?”
“你见过陛下,你亲眼看见陛下在扬州?”
周应一时语滞,追问道:“爹,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小知县干的事太大了,大到可以让大明变天,你爹我感觉不对劲,就试探了一下。
那些乡勇都是我吴江县的人,费点心稍微一查,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乡勇遣散干净。
所以,如果他是刘延庭,是个新上任的普通知县,能调动的人也就一些衙役,捕快。
但现在冒出来那么多没名堂的人,足以证明他不是刘延庭。
可如果是盗匪冒用刘延庭的身份,怎么会那般行事,怎么敢把人手露到明处?
所以,那知县定是不怎么在乎此事的达官显宦。
可你想想,哪个达官显宦会犯那么大的忌讳,冒充知县干这种事?”
周应脸色发白,打着哆嗦道:“爹,既然你都发现不对劲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那样试探?”
周道登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道:“大错早已铸就,只是看陛下给我们定什么罪而已。
只有试探清楚,挑明身份后,我周家才有那么一线生机。”
说完,他站起来道:“你现在就走,老夫这辈子活了六十有余,还当着陛下的面和妾室嬉戏,这辈子,值了。”
“来人,备轿,去县衙。”
大堂上,朱五高座主位,看着堂下向自己跪拜行礼,宛如普通百姓一般的周道登。
疑惑道:“周员外为何跪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