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种了西瓜的家里都是喜气洋洋的。
这日,张文英在菜地浇水,看着隔壁原来种番薯的地里被拔了种西瓜秧子,这会一株株苗子绿油油的迎风舒展。
那嫩绿活泼的颜色瞧着就很是让人觉得舒服。
陆大山家里的菜地挨着她家的,这会陆大山老娘也在隔壁挑水淋菜,看她这么蹲在人家地头看西瓜秧子。
想到儿子因为张文英男人才进的局子吃牢饭。
就跟她阴阳怪气道:
“有些人啊,上赶着去讨好人家,连脸面都不要了,最后连几株西瓜秧子也没要到,真以为每个月拿那二十块钱人陆家就当人看了?那还不是做了亏心事,心虚,怕别人说这家男人被他们送吃牢饭去,给二十块钱可怜可怜。可怜有些人还拎不清,真以为人陆家是对她好,人家啊,家财万贯,就跟施舍一条狗那么简单,瞧瞧,几株西瓜苗子能值得几个钱?真是好发财的机会,怎么会不给呢?真要有心,怎么会说不要就不劝劝了?”
张文英没说话。
她性子懦弱胆小,就不擅长跟人吵架。
何况自从陆大贵跟陆大山两人进去以后,两家虽然挨着当邻居,但那事情交恶,大家就不说话了。
陆大山一家子经常见面说话阴阳怪气,说她拿热脸给陆家当凳坐,活得连尊严都没有,在家里时不时也能听到隔壁的指桑骂槐。
她习惯了。
这会没当回事。
只是家去看到该去上学的大闺女招娣和二闺女来娣居然躲在家里哭,张文英就慌张问怎么了。
陆招娣哇哇哭道,“还能怎么样,因为爸爸不学好,吃牢饭,我们在学校被排挤啊!”
“今儿那些同学还要扒我跟大姐的衣服,老师又请假了,呜呜呜,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这会衣服都被扒光了!”陆来娣也嗷嗷的哭。
张文英满眼掉泪,抱着两个可怜的闺女就哭,“难怪你们这段时间每回家来身上都带着磕磕碰碰,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要是你们爸爸还在......要是他还在,就算什么都不做,你们姐妹也不能被欺负,呜呜呜......陆家......都怪陆家......”
第一回,她对陆家心里有了怨怼。
陆要娣看着可怜巴巴的两个姐姐,心里也难受得很。
但该说的话她还是想说,“妈,干陆家什么事情?那个人他是自己坏才坐的牢,就算那个人还在,他也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帮不上忙,我知道姐姐们委屈了,但您不能就这样怪在陆家啊......”
自从陆大贵去了牢里。
张文英遭受的压力是从来没有的。
这一刻因为两个闺女被同学欺负,她顿时就爆发了:
“什么那个人这个人,他是你爸!你不孝没良心,陆大贵是你爸啊!要不是你伙同陆家,这会他能在那样的地方待着?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丧良心的女儿?!”
陆要娣性子很是要强,就忍不住反驳:
“丧良心?真是好笑!什么爸?我从小到大有记忆以来就没看他管过家,这个家要没有你早散了,他给我们这些女儿的是什么?重男轻女,取的名字都是要弟弟的意思!但凡喝两口酒就打我们,有几次我还要在床上养几个月才能下地,你窝囊惯了还要让我不记恨他,凭什么啊!”
“凭什么!”张文英难受得声嘶力竭,“就凭他是你爸!就算打死你也没错!”
随着一声喝骂,她下意识给孩子扇了一个巴掌。
陆要娣满眼都是不敢置信,捂着脸颊,怎么也不敢相信张文英会打她。
张文英也吓着了。
看着红胀的巴掌,颤巍巍的晃了晃,“我......妈,要娣,妈不是故意打你的,我......”
“呵呵......”陆要娣满眼是泪,捂着脸颊冷笑两声,转头就跑了出去。
就这样,直到入夜都没回来。
张文英这才哭着慌里慌张去大队长那里上报找人。
“呜呜呜......村里上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找见人,我也不想打她,那会就猪油给湖眼了,反应过来后边去追也没找着人,还以为躲哪里去了,就想着让她静静,她那么个体贴的性子,不像两个姐姐,家里的事情不用喊她也会主动帮忙,做事情也从来不喊累的,我就想着,她心情静下来就能自己回来了,谁知道......谁知道......”
“呜呜呜......呜呜呜......谁知道人到这会了都没回来呢......要娣啊,你快回来了,妈错了,妈不该骂你,更不该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