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鑫眯了半天，根本睡不着，只好坐起身。按下电水壶的按钮，打算喝点茶消消困意。

没几分钟，水壶就发出阵阵声响，水快要开了，就听到楼下传来办公室开门被打开的声音，进来的正是程真。

“鑫哥，这回咱们是不是就算成了！”程真喝了点酒，打车过来的时候，又一直盯着手机看，此时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稳住，别急，钱一天没到咱们账上，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孟鑫把刚烧好的水倒了一点在茶盘上，然后又烫了两个茶杯，最后才把茶壶盖子拿开，让水罐进已经放好的茶壶里。

“不就是两周么，很快咱们就有钱了。500万斤，一斤2毛钱，那也有一百万的利润，实际成本应该更低，咱们去金山再压压娄哥，一分两分也是肉啊。”

程真脱掉外套放在楼下的办公位的椅子上，来到楼上后坐在孟鑫对面，端起孟鑫刚给他倒上的茶盏，轻轻闻了闻茶盏上面的热气，并不着急喝下去，任由茶香飘进鼻腔，他闭着眼，一脸享受。

“两周，已经不短了。娄树林只答应他的货给咱们两周账期，可现在需要的是别人的货，未必会给账期。如果是现款收货，需要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我正在为这事儿发愁呢！”孟鑫端起茶盏吹了吹，小口小口的边说边喝。

“是啊，这可怎么办。扣去娄哥给咱账期的那50万斤，还得400多万，确实难办。就算把我的房子卖了也不够。”

“得了吧，卖房的事就别想了。再说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咱们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孟鑫为了创业已经把房子抵押出去了，他不想让程真也跟自己一样，更何况当初他答应程真不需要他拿现金入股，只需要技术入股就行。

“鑫哥，要不咱们融点资去吧，还记得上次那个马超么？”

“得了吧，马超就是个骗子，他像是有钱的样子吗，他那个所谓的投资公司，就是个空壳子，也是拿别人的项目去套有钱人的资金。名字起的挺高大上，往好听里说是什么FA还是FC啥来的，我上网查了，说是咨询公司，资本中介，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跟骗子没啥区别。”

“不能这么说，能把别人的项目包装包装卖掉，也算是本事。”程真比孟鑫年轻四岁，是个90后，对新鲜事物的接触程度远远超过孟鑫。

“就算是真的，资本那帮家伙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急需钱的时候去找他们，不是最佳时机，等等吧。先把这件事办好，你可以再找他聊聊，反正我的原则就一个，不抗拒，也不求着他。”

“鑫哥，你歇会儿，我看看后台去。”程真趁着茶温正好，一口喝光杯里的茶汤，放下茶盏，起身移步到自己的电脑桌前。

“行，你看吧。我不困，有点饿了，煮碗面吃。”

程真不再理会孟鑫，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不停的刷新着商品页，看着库存的数字和销量的数字，此时订单刷新的速度虽然已经很慢，却还在继续变化。网购的群体不分昼夜，这对商家来说是最大的鼓舞。

眼前的一切，让程真终于相信了孟鑫每天说得那些鸡汤话。原来鸡汤不全是假的，画的大饼真的能吃到嘴里。

程真很现实，所以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高中时的女朋友，转身追求班花郝梦，因为郝梦不仅能让他留在海城，还能让他少奋斗十年，不必为买房发愁。当身边人在醉生梦死时，程真早就开始了他的人生规划。上学期间半工半读赚学费生活费，然后结婚找个稳定工作，攒够钱创业，这期间还要拿一到两个硕士学位。

可以说，程真的一切都按照自己写好的剧本来的，而遇到孟鑫则是剧本中的一次意外。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孟鑫就是个大忽悠，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孟鑫每每回忆起两人相识的那段经历，都只是笑而不语，不予置评，他对程真的评价却一直很高，也从不为自己辩解。

“程真是个人才，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公司成立后，几乎在所有的场合孟鑫都给程真很高的评价，从没诋毁过这个小兄弟。

孟鑫第一次创业是逼上梁山，是一次注定失败的尝试，但那一次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程真。这个敢闯敢拼，有能力，懂技术，又想做事的男孩儿，一点也不阳光，浑身上下散发着老成的气味。

“程真，公司准备解散了，我已经没钱了，也借不到钱了，对不住。”

从7月到9月，5年前孟鑫的初次创业只维持三个月，让刚刚毕业的程真错过了招聘会最多的季节。

“鑫哥，大学这几年我打工也赚了点钱，要不我入点股咋样？”程真之所以放弃大公司的招聘岗位选择孟鑫的这个创业公司，除了经过市场考察对产品和商业模式的认可之外，也非常佩服孟鑫这个人。

“别闹了，你赚点钱不容易，留着吧，再说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程真的话，让孟鑫感动，要不是天生乐观，说不定眼泪都得流出来。

“我都不怕，你怕啥，反正我这点钱也不够结婚买房用的，投资到公司里面，到时候让我赚个十倍二十倍的，老婆本儿和儿子的奶粉钱就都有了。少时少了点，不过我可以再给你拉点别的投资来，咋样？”

“额，不用了吧？”孟鑫收到了程真的信任和支持，但他总觉得让一个刚毕业的孩子把钱投资到自己都准备放弃的项目里，怎么着都有些不靠谱，可看到程真一脸的认真和轻松的样子，并不是开玩笑。

“我大学同屋有个好兄弟，是个富二代，找工作有点难，天天玩游戏，已经赖在宿舍好几个月了，家里说给他投点资创业，让他想想干点啥。他知道我天天在外面折腾，也知道我赚了点钱，找了我好几次，问我有没有啥好点的项目可以干。咱们公司的情况，我跟他提过，他也知道，一直说想打入公司内部，到咱们这来学习，不要钱也干。”

钱，对于本身存在BUG的项目来说，未必是好事。也正是这件事，让孟鑫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