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立即斥责道:“陛下问话,回答时要说“回陛下”,在府中怎么教导你礼数的,全忘啦?”
“不妨事不妨事,小孩子见了陌生人都是这样,朕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陌生人了。”朱棣说着,微瞥朱瞻墡一眼。
似乎话里有话。
言多必失,朱瞻墡只是一脸憨笑,一副呆头呆脑毫无心机的样子,可他越是这样,朱棣就越是知道。
他的城府极深。
朱瞻墡的样子,倒是让朱棣联想起了曾经的皇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为了表明心迹,在朱棣面前就时常是一副毫无威胁的憨厚样子,行施仁政,但实际上朱棣早就明白。
他的这个皇太子,才是大明能量最大的人。
只是却没想到,他只做了十个月不到的皇帝,真是造化弄人
朱棣心情松软一些,走回去坐好,正色道:“对广通王和阳宗王的事,襄王是怎么看的?”
朱瞻墡心下一紧,还是来了!
他连忙说道:“回陛下,臣以为臣这两个皇侄是受奸人利用,皇后宫中的香枕,虽为周氏与万氏所献,实际却出于一个叫做段友洪的人之手。”
朱棣眼神微微一动,自然明白朱瞻墡这话的意思。
“这个叫段友洪的,是什么来历?”
听到皇帝询问,李氏和一旁的朱祁镛也都十分紧张,全都望着他们当家的男人,也就是朝廷的襄王朱瞻墡。
不过朱瞻墡却毫无紧张神色,只是稳重的说道:
“陛下奉天诛杀周氏,澄清宫闱,此乃圣明万分之举,但此事在宗藩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臣那两个不争气的皇侄牵涉于此,为这武冈州平民段友洪挑唆,以为陛下要惩处他们,这才上呈那些个犯上作乱的奏疏。”
“但臣可以为他们担保,他们绝无谋逆之心!”
“至于那段友洪,本是武冈州平民,现在后宫生乱,民间亦处多事之秋,此人便是借机蛊惑了臣那皇侄,岷藩广通王朱徽煠。”
“至于香枕之来源,则是那段友洪引荐的一名善于相面之术的方士,名作利宾!”
说完半晌,乾清宫内没了动静,十分安静。
朱瞻墡额上渐冒冷汗,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景泰皇帝会如何选择,如果能顺着这条路继续摸下去,那两个傻缺皇侄就会得以保住。
如果皇帝有意为难,那他也只能退一步寻求自保,别无它法了。
朱棣用手指一下下敲打着着桉,许久后才道:“既然襄王以身家性命作保,朕又怎么会不相信自家人呢?”
“汪直。”
一声呼唤,小太监闪亮登场。
朱棣面无表情道:“派锦衣卫缇骑出京,到湖广宝庆府武冈州捉拿平民段友洪与术士利宾。”
“此二人倒行逆施,意图离间皇家亲情,缇骑到后,就地处斩,若有反抗,抄家灭门。”
汪直也是在场众人中,为数不多听懂今日皇帝与襄王一番对话,会对以后影响之深远的人。
他一面暗暗心惊伴君如伴虎,一面对皇帝的手腕和魄力折服,连忙接了敕谕,小跑着出去寻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卢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