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不用拘束。”
朱棣说着,走回龙椅前坐好,这才看向眼前,道:“你知道朕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请陛下明示。”朱瞻墡说道。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眼前这个把“代皇帝”一步步做成真皇帝大侄子。
说实话,第一眼看上去,他感觉景泰皇帝朱祁玉挺普通的。
相比于从前他见识过的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和瓦剌留学生朱叫门,朱祁玉的长相都显得十分普通。
但是一个皇帝做的好与不好,这与他的长相毫无关系。
皇帝不是花瓶,不需要长得帅出天际,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
很快,朱瞻墡就发现了眼前这个景泰皇帝和面貌上不同的地方,或者说,是他出彩的地方。
朱祁玉的样貌算不上出众,甚至有着些许平庸,但行走言谈澹如止水,给人已经看透一切的感觉。
尤其是那一双极为犀利的眼神,绝不像是一个从前被称作懦弱无刚的王爷的人能具有的。
眼前的朱祁玉,更像是已经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看透了一切,言谈举止在朱瞻墡眼中也甚为老练。
如此看来,他能斗得赢孙若微,压得住朝堂,绝不是偶然。
朱瞻墡第五次为自己的选择而庆幸,还没等他多想什么,却听朱棣说道:“那朕就直说了。”
“你与朕,本就是一家人,宣宗皇帝信任你,朕也就信任你。”朱棣没有称他作皇叔,其一是不屑,其二也是实在张不开那个嘴。
以前称孙若微作太后,是形势所逼,为遵从皇家礼法避人口实而不得不偶尔喊上那么两声。
面对这曾经极为喜爱的皇孙,朱棣是不需要那样做的。
“陛下说的,微臣明白。”朱瞻墡笑道。
无论他在宗亲中的地位如何,但是在天子面前,依旧只能自称为臣,而绝不可能倚老卖老,大言不惭的管人家叫“大侄子”。
换句话说,那是在找死。
现在他称作“微臣”,正是表明了无意与朱祁玉作对,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是一个极为聪明的细节。
朱棣也笑道:“你明白就好,听说你把世子和王妃也都带来了,好啊,改日都叫来吧,一家人一起聚聚?”
朱瞻墡早就知道皇帝应该会有这一手,于是说道:“臣已叫他们在乾清宫外等候,若陛下不嫌麻烦,可以传诏他们进来。”
“不麻烦,汪直,你去走一趟。”朱棣也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猜到朱瞻墡会这样做,只是澹澹向一旁道。
不多时,汪直将襄王妃李氏和襄王世子朱祁镛领入乾清宫。
李氏立即携朱祁镛参拜叩首,朱棣也是连忙走下御桉,将两人一一扶起问候,随后仔细看了看朱祁镛。
按辈分来算,朱祁镛和朱祁镇是一辈的,也该是朱棣的重孙子。
只不过这个重孙子是宣德四年才出生,那时候朱棣已经病死了,与这个重孙子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有鉴于朱叫门的存在,朱棣还是对眼前这个对自己充满畏惧的重孙子,有一些好感,问道:
“今年多大了?”
天可怜见,朱棣差一点儿就把“好重孙”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了。
朱祁镛看着眼前这个“怪叔叔”,向李氏身旁靠了靠,小声说道:“我、我今年十六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