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在站点停下,一个清秀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不时引来女孩子的回头。
桥本宇太赶到比赛现场的时候,刚好到了中场休息时间。
休息时间内,尚未结束对弈的棋手,相继从棋室中走出,到餐厅吃饭。
王座战的循环赛是两日制超长赛事,从预赛打入循环圈的,许多是高段选手。一次循环可能有五六百场对局,长达两个月。期间,每个人会进行大约二十三场左右的对局。
每次都有八个小时的保留时间,进行慢棋对局。中间还有休息时间进行吃饭、方便、就寝这样的事情。因此,比赛场地还配备了休息室,甚至是应急用的医生。
总之,是非常漫长又辛苦的对战。
“大仓八段只是因为低血糖和缺少休息才昏过去的,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前来迎接桥本宇太的,是一位有着业余七段棋力的医生,她一边解释着,一边为桥本宇太领路。
跟着医生的脚步,桥本宇太穿过走廊,在不同的房间里,看到一张又一张的棋盘。
这些棋盘有的已经落下十几枚棋子,有的可能只有几枚棋子。
只有一两张棋盘进入中盘,总之进度很慢。
超长赛的第一天,大部分棋手都不会太过认真地下棋,要么看轻小说,要么不停地吃东西,甚至还可以睡觉……总之就是不断和对手打心理战,消耗对手的耐心与精力。
而第二天的最后的一个小时,才是真正的胜负对决。
因此,上午的对局,很多职业棋手可能只是下了七八手的样子。
大家都在比拼耐力。
“大仓八段是比较幸运,遇到了不愿和她下慢棋的神泉小团六段,在开局一个小时内结束两天的赛事。”医生笑着说道。
“如果是被藤木九段缠上,以大仓八段的性格,恐怕事情会变很糟糕了。”
桥本宇太明白“糟糕”的意思。
对于最顶尖的棋手来说,围棋是堵上性命的决胜,只要合法的手段,哪怕会夺走别人的生命也会用上。
御城十番棋的时代,在对局中呕血而亡的棋手并不在少数,其中好几人就是在对弈时思虑过度。
当然,也不能说神泉六段是故意认输,而是循环赛已经进行到第二十二次对局,还差一局就要结束。
胜率极低的神泉六段早就不具备晋级的资格,对手又是大仓八段,加上性格直率,所以才不想继续浪费在赢不了的棋局上面。
“能拿下第二十胜是在太好了,这样的话,积分排名就与藤木九段并列第一位了。”
桥本宇太对医生说道。
医生也笑道:“确实如此。”
等到第二十三局结束,积分最高的挑战者,就将发起王座挑战赛。届时才是真正举世瞩目的龙争虎斗三番棋。
而藤木九段下一场的敌人,是相当克制她的秋山九段。
大仓八段的对手,则是来自信浓山区的中立棋手,织田仓保七段。
只要大仓八段拿下第二十三局,就有了二十一胜的战绩。
那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挑战当代王座。
“哦,差点儿忘记了,还有一件事情。”医生忽然回头对少年,说道。
“请问忘记了什么?”桥本宇太有些不解。
“要拿上棋盘和棋子,这是大仓八段刚才吩咐的。”
医生立刻转头去找工作人员。
“你可以先进去等着,先不要发出声音。”
“我知道了。”
桥本宇太就趁着这个工夫,观察病床上的大仓八段。
病床上。
二十七岁的大仓八段就像睡美人一样安静地沉睡着。
她有着足以看到青色血管的白皙皮肤,可爱兼具端丽的标志容姿。
鹤纹的黑色和服,包裹着小巧玲珑的身体,显得尊贵又柔弱。
黑色的长发犹如绸缎般柔顺,束成颇具古风的公主切。
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像一朵冬日盛开的凛然疏梅,等待有缘人折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