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底不是有款识吗。”韩子奇笑了笑,“永乐年制四个方方正正的篆书总没错吧。”
“这真是永乐青花!”田守长的声音猛地高了一个调儿。
“八九不离十,具体真假还得等我师傅回来后让他老人家帮着掌掌眼。”韩子奇谦虚的说明着,但脸上洋溢不住的笑意让田守长和陈长贵都笃定了他的判断无误。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你想让我掌眼是假,想让我开开眼才是真吧!”
韩子奇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调侃声,屋内三人不约而同的朝屋外看去,来人正是一个多月未曾露面的周彝贵。
“师傅,您回来了。”韩子奇赶忙迎了上去,帮着周彝贵接过手里的包袱。
“你小子跑出去一个多月了,总算舍得回来了。”周彝贵拍了下韩子奇的肩膀道,“呵,几天不见长壮实了点儿,比以前也成熟了点儿,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不错!”
“师傅,还有件事儿得求您原谅,就是……”
“得了,我知道,不必多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你既然这么安排了,一定有自己的道理。”韩子奇还没开口就被周彝贵给打断了。
“你们师徒俩在这儿打什么哑谜呢?”一旁的田守长一脸懵逼的问道。
这师叔向来是个既没主意也藏不住事儿的,无论是韩子奇汝州一行,或者周彝贵居上坊藏身都没敢让他知道。
“没什么师叔。”韩子奇打个哈哈,“师傅,您既然回来了,我那朋友您肯定见过了。”
“见着了。”周彝贵知道对方指的是黄大锤,想到那个傻个子刚到居上坊的一幕,他就忍不住想吐槽,但一来此时说话不方便,二来他的注意力全被桌子上放着的那青花大碗给吸引住了。
“你小子,到底是让师傅我开眼了!”周彝贵一脸惊喜的盯着那大碗说道。
“师兄,你是说这东西……”一旁的田守长心底一沉。
“守长,这是正经的永乐青花啊!”周彝贵伸手拿起那碗一边看着一边连连赞叹。
“永乐青花传世的虽说不少,但大多是民窑要么就是正德年间或前朝时候的官仿,但这件儿看品相,应当是正儿八经的永乐官窑无疑,再看这外面画的这条五爪青龙,这很可能是御用的物件儿!”
周彝贵捧着那碗赞不绝口的看了足足一刻钟,等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慢慢平静下来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把那青花大碗给放了下来。
“子奇,你这回可又让师傅开了眼了!”周彝贵冷静下来后坐回椅子上,端起碗茶喝了一口后问道,“你这是在河南收的?”
韩子奇摇了摇头,要他说这是在尚珍阁收的,师傅会不会后悔的吐血啊?
“也是,这么好的物件儿,除了京城的王公贵族之外,怕也没谁能轻易拿的出来。”周彝贵想了片刻后说道,“没想到你刚回北京,就能碰到这么好一个物件儿!”
周彝贵的语气里又是欣慰又是羡慕,一旁的田守长则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时那老叫花子可是在尚珍阁里呢,自己又是韩子奇师叔,东西再好,他也没理由和自己这个师叔抢不是?!
可自己这个师叔却明明白白的向对方表明,不管他买不买,坚决不能动柜上的钱。
田守长,你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二柜,不是个守着钱箱子的帐房先生,你当时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
周彝贵却没注意到一旁师弟的表情,他又颇有兴致的朝韩子奇问道:“这回也是捡漏儿,花了多少大洋?”
韩子奇笑了笑:“师傅,您猜猜看。”
“一千块?”
旁边的田守长抖了一下,韩子奇没有说话。
“五千块?”
旁边的田守长觉得有点儿心塞,韩子奇还是没有说话。
“一万块?”
旁边的田守长开始心绞痛了,韩子奇依然没有说话。
“三万块!”周彝贵说完后摇了摇头,“虽然不算赔了,但你师爷有句老话说的好,太平盛世纸价升,兵荒马乱古董贱,你花这么多钱淘换回来,可就没多少赚头了!”
没,多少,赚头,了!
也就是说还有赚头,只不过不是很多,只有一点点……
旁边的田守长后悔的有点儿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