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大洋?!”余旺财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朝柜上的大伙计成顺问道,“你看清楚了?”
“看的真真儿的!”成顺点头道,“那老叫花子从包袱里掏出一只青花大海碗来,当时小韩掌柜和老田的眼睛都直了!不过……”
“不过什么?”余旺财来了精神。
“不过后来老田好像挺不愿意的,说那东西是假的,但小韩掌柜还是花三百块大洋买了下来,一百块现大洋,两百块银票,我看的真真儿的!”成顺回道。
“那老田跟我一样,他就是个棒槌,你就给他一件儿真龙天子用过的东西,他也看不出个什么好儿来!”余旺财骂起自己来毫不客气,“那韩子奇看中的东西保准没跑儿,什么个碗居然值三百块大洋!”
“哎吆,你说说我,谁知道一个老叫花子怀里边揣着那么一个大宝贝,早知道昨天晚上我直接把他请进来,那东西不就成我的了吗!”余旺财懊恼的直拍大腿。
“就着您还cei我一顿呢。”成顺火上浇油道。
昨天晚上他是劝说掌柜的帮那老叫花子一下的,可惜余旺财没听。
“都这时候了,你还找什么后账,你小子想不想……”余旺财越说越气,觉得小伙计说的蛮有道理,话锋一转,接着骂道,“得,这都TM怪我自己有眼无珠,我怎么就这么欠呢,还把人给赶到隔壁去……”
“那碗儿有多大?”余旺财骂了半天又好奇的问道。
成顺伸出两手正准备比划,余旺财又捂着心口挥手打断了他。
“得了,你也别比划了,那碗儿越大我这心口越受不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尚珍阁,韩子奇本想留老叫花子在店里将养两天,但奈何对方不愿再麻烦自己,说什么也要离开。
“小韩掌柜,我是个福薄的人,不值当您费这么些功夫,我在安邱还有个不争气的侄儿,今年也快三十了,也没个正当营生,连自己都养不成,更别提接济我了……”
“我原想着落叶归根回山西的,可您给我这么一大笔钱,够我养老的了。我这就去安邱找人,要是那孩子争气,我拿这笔钱给他寻个买卖,让他给我养老,要是他不争气,我就拿那二百块银票回山西老家去!”
老叫花子显然把自己的后路已经想好了——一百块现钱是明面上的,让侄子重视自己,好替他养老。剩的二百银票则是暗地里的,要侄子不争气,他也不至于赔个底儿掉。
对方既有了打算,韩子奇让师兄长贵把后厨新蒸的一大锅白面馒头给他装上当干粮,店里三人一齐把这老叫花子给送了出去……
“子奇,这玩意儿有什么说头,能值三百块现大洋,你可别让那老叫花子给骗喽!”
刚把人送走,田守长和陈长贵二人就围在了桌上摆着的那青花大碗周围,很是好奇的盯着那碗。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碗,竟然能卖出三百块大洋的高价来。
三百块大洋,田守长虽说是个二柜,但他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师叔,您就没瞧出这碗有什么不同吗?”韩子奇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自己这师叔怎么说也在尚珍阁呆了小二十年了,就是块木头,也得开出几个窍儿来了不是。
“看上去倒是件儿有年头的东西,可到底是哪年的,我就不好说了。”
田守长盯着那碗儿看了半天,这才喃喃的嘟噜出一句废话,毕竟韩子奇是他的师侄后辈儿,在韩子奇面前露怯确实让他有些挂不住脸。
“师叔,你看东西就这么把它摆在哪儿拿眼睛瞅啊?”
韩子奇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旁的不说自己这师叔确实吃不了古玩儿这碗饭,撑死了也就是个账房先生的料了!
“这东西不是贵重吗,我这……”田守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那碗儿给拿了起来。
只见田守长左手拇指和食中二指牢牢扣住碗儿的边缘,右手则四指张开手掌托底,将那青花大碗稳稳拿起,随即便下意识的朝着碗底看去……
这是正经的行家做法,一般查看这种体型较大的瓷器时,必须用双手,一手抓器身一手托器底,这样才能保证手中瓷器不会轻易的掉下来。
不仅如此,手上不能带手套,这主要是为了防滑,同时也能通过手指与瓷器的直接接触让人更好的感受到瓷器的质地究竟如何。
手上不可带戒指、扳指等装饰品,这是为了防止金属等物品和瓷器接触,划伤瓷器的釉面。
田守长这手鉴定瓷器的方法百分之百正确,一看就是在古玩行浸淫多年的人物,可惜他只得其表不得其里,因眼力和知识积累弱了师兄周彝贵不止一个档次,这才只能勉强当个二柜而已……
“这……”田守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两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但手中的碗却是抓的牢牢的。
“这,这是永乐青花?!”
虽然是自己判断出来的,但田守长依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