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憋着笑,不敢趴在桌子上,唯恐弄脏试卷。
明朝的乡试规矩众多,要求严格,若是试卷被污,那基本凉了。
秦墨扑哧一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入夜,秦墨要交卷,负责湖名字的外帘官便走过来从孔洞里收了秦墨的试卷,放置在木匣之中。
考完了最重要的一场,没有了顾忌的秦墨缩在狭小的木板床上闭眼睡觉。却又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由一愣。
秦墨起身后,哑着声音,肆无忌惮的无声笑着。
“肃静!”
号巷尽头的兵丁过来转了一圈,低声喊了一句,很快又走了。
即使秦墨早就知晓明朝的文人向来对自己狠,但没想到遇到这个狠人。
难以想象平日里那狼人是如何刻苦读书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点,号房的锁被打开,秦墨出来的第一件事即使转头环顾。
隔壁是个年轻的秀才,脸皮白皙,眼窝深陷神情疲惫。一看就是殚精竭虑,忧思过度。
很好,果断排除。
视线越过贾云居,秦墨看见身材消瘦的秀才跌跌撞撞走出了号房。浓重的黑眼圈,两颊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很好,找到了!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秦墨向来是个热爱交友的人,特别是这种独具特色的狠人。
“兄台请留步。”
出了号巷大秦墨快步追上了那秀才。
“公子方才唤的是我?”那秀才一脸疲惫,转身问道,“何事?”
看着那秀才一副马上要死掉的模样,秦墨不急不忙笑着说道。
“在下秦墨,与兄台隔着一个号舍,想与兄台交个朋友,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听见秦墨自称隔着一个号舍,那秀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强打精神拱手道。
“免贵姓吕,吕如晦,字未明。他们都叫我吕秀才。”
“在下惊扰公子了,实属惭愧。”
“不碍事。”秦墨一脸真诚道,“吕兄好名字,风雨如晦,天光未明。”
“惭愧。”吕秀才被拍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敢抬头看他。
“吾望吕兄有中举之姿!”秦墨拍了拍吕秀才的肩膀鼓励道,“不打扰吕兄了,回去休息吧,二十日之后榜上见。”
绿荫小道上人来人往,天光正明。
疲惫的吕秀才忽的被秦墨一句话击破了心房,年纪三十的男人站在原地直抹眼泪。
“我本读书人,若非真的没办法,谁能不要脸面!”
“可是真的,真的没办法了。”
“老母吊着一口气,贫妻眼瞎难以视物,除了中举我.....呜呜。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吕兄一定能中举的!”秦墨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也没想到吕秀才荒唐背后藏着心酸。
都说喜剧的背后是悲剧,大致是没错的。
人生在世,谁不想体面?自己体面了,谁又来替一家老小体面?
“多谢!多谢!”吕秀才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