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鸣海悠真想好好地坐下来打完这场牌局。
先咬碎薄荷糖的他们没有反应,他们的代打却第一时间报出了糖发苦的信息。
只要不是傻子,任谁也能看出端倪来了。
“蒲谷!”
江桥田一没有找上鸣海悠或者控制住似乎最好欺负,也最关键的弥生秋早,而是第一时间盯上了蒲谷步,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薄荷糖啊,你要吗?”
“你骗鬼呢?薄荷糖会有苦味?”江桥田一甚至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固定着的枪套上。
“浓缩薄荷汁,不行吗?”
鸣海悠愣了两秒,觉得这锦川组的组长老大简直像某些网络平台的人机识别验证,一心一意想着他心心念念的某样东西。
“东京那边,我之前吃过这样的薄荷糖,味道很冲,但的确提神。”
“……那给我也来一颗。”江桥田一警惕着盯着蒲谷步,说。
手始终没有在枪套上移开。
鸣海悠转过身,装作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牌室里的其他人,两名代打和雀庄老板,手上没有枪。另外还有一名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小弟,此时正找着机会给锦川组的其他成员通知。
算上时间,旅店周围应当已经被坎四万组的成员控制住了,现在只要稳住牌室里的局面,等着药剂慢慢挥发生效就可以了。
蒲谷步同样盯着江桥田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白色小球,给他扔过去。
江桥田一丢进嘴里,当即咬碎。
“来吧,继续。该谁摸牌了?”鸣海悠算着时间,没有回过头看牌桌,就这么问他们。
“我。”坐他下家的代打出声,“四万。”
鸣海悠凭着记忆里牌山的位置盲着摸牌,随后插入手牌,切了张南风出去,没有按照顺序接着上一枚切牌摆放,而是另起了一排。
“你牌的位置放错了。”吃了薄荷糖的代打提醒。
“喔喔!那就是我记错了,抱歉抱歉,就这样吧。”
蒲谷步瞥了一眼那张南风,没有任何犹豫,毫无征兆地从腰间枪套里抽出了手枪,指向江桥田一的额头。
但对方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是同一时间,也已经举起了手枪。
“你什么意思?蒲谷。”
“没什么,拿钱办事而已。”
没有吃“薄荷糖”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在药剂的作用下,渐渐有了些头晕乏力的症状。
“喂……你是不是把香薰用错了?”雀庄老板盯着旁边的小弟质问。
“啊?!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啊……”现在有更令他心慌的事情要尽快确认,哪里还顾得上香薰的事,“老大!外面的组员,联系不上了!”
“什么?!”
砰!啪!(砰!)
就在江桥田一分神的瞬间。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发打在江桥田一的额头,是蒲谷步的子弹。
外面全是坎四万组的人,即使此行没有让一条家满意,在利用后被冷处理继续留在北海道,这座小镇的极道势力,也基本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一发打在江桥田一持枪的手上,被击中的手失力,手枪落在了榻榻米上。
鸣海悠本来是准备只打掉手枪的,但最后担心瞄不准,索性打在了手背上。
还有一发,意想不到地打在了蒲谷步持枪的手上。
江桥田一倒在染上了血迹的榻榻米上;蒲谷步捂着自己受伤了的左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牌桌这边。
鸣海悠转头把枪口对准还清醒着的那名代打,心里同样因为第三声枪响泛起阵阵涟漪。
“现在的牌室里,只有我们还有枪了。”少女平澹的声音,柔和而又坚定地传进鸣海悠的耳朵。
弥生秋早保持着枪口对准蒲谷步的姿势,另一只手将帽子摘下,放下盘在帽子里丝绸一般柔顺的黑发。
“伟大的部长大人,我得提醒一下,外面全是坎四万组的人。”
“也不全是。”
就仿佛……不,完全就是以他们的枪声为开战信号,牌室外面传来阵阵枪响。
“你们,还喊了其他人?”蒲谷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事情完全脱离了这名可怜组长的掌控。
“谁知道呢?”
鸣海悠耸了耸肩。
“鸣海先生,原来你不让我们的组员用枪,是为了连我们也一网打尽,好深的算计。”
“我只是让你们尽量别用,也没有不让你们带啊。”
“七五三亲口说的,不能带枪,说是鸣海先生害怕惊动警方。”
鸣海悠看向弥生秋早。
少女坦然地点了点头。
心累的少年叹了口气。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担心还是有的。从校园内的学生表现来看,弥生秋早是一名很让人放心的优秀学生。
但这里毕竟不是象牙塔一般的高中校园,稍有不慎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即使再令人放心,也难免会有可能出现百密一疏的情况。
“那,外面的枪声又是怎么回事?”鸣海悠再度小心翼翼地问。
“奈井江町的警察,是被枪声吸引过来了吧。”少女眨了眨眼,一如既往地诚实,但表达上巧妙地绕了个圈。
让他很想和刚刚死去的江桥田一一样,吐槽一句“你骗鬼呢!”
嗒嗒嗒。
是走廊里传来的,急切的脚步声。
鸣海悠若无其事地把手枪收起来,然后用眼神示意弥生秋早。
少女没有搭理他,继续把枪口指着蒲谷步。
接着牌室的门被粗暴地拉开。
“弥生桑!你……你们没事吧。”
“没事。”
冲进来的警察把蒲谷步控制住,弥生秋早在笨蛋男高中生的注视下,把手枪交给第一时间和她说话的警察。
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浓浓的一字眉,胡子刮得干净,只留了上面一撮。身材魁梧,短袖警服外露出满是肌肉的小臂,上面全是茂盛的毛发,看上去是奈井江町的民众值得信任的好警察。
“多谢了,感谢你们信任我。”
“嘛嘛……让弥生桑这样柔弱的可爱女孩深入这样的险境,也是我们警察太过无能了啊……”
旁边的鸣海悠大脑空白地看着,试图用自己七点的智力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弥生秋早究竟瞒着他做了多少事?
早上踩他脸的寝子、还有那天晚上,少女坐在他房间里等他。
会不会也是为了向他隐藏什么?
让他下意识以为少女每天晚上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旅店,不让他过多地担心。
尽管,即使她没有这么做,他完全想不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