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的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从5号开始,已经过去十天了。
如果某种期待,超过了一定的期限,即使没有出现明确结果,持有期待的人都会慌张。
因为加持在期待上的代价,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就连师默这样的人都开始慌了。
他很清楚,一旦代价再得不到转换成为更高的价值,那风险就变得大了。
一般来说,像这种突然出现的机会,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能够立刻将代价变成价值。
尽管他见过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事,但也局限于攀州。
他不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这种突然咋现的机会,出现的契机是狮子和老虎为了争夺某项东西导致,那么如果狮子和老虎其中处于主动攻击的一方,放弃了进攻,那么防守的一方最好的方式不是继续做无畏的攻击,而是保持防备,却不进攻。
黑瞳煤厂和汇东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笛房是因为马景澄的出其不意,让汇东慌了手脚。
面对突如其来,没有丝毫防备的攻击,损伤在所难免。
但汇东的反击也绝对及时。
花镇他们已经派了人,只要没有那种限制条款。
他们资金带来的自信,足以应付任何挑战。
如果马景澄在花镇出手,他们就提高价格,一直到马景澄手里的钱只能买少数的煤为止。
在钱的面前,很少有人是理智而没有贪念的。
时间拖过了十天。
汇东每天派人去西凝水泥厂,探查欧阳信凭是否与陶铃街有往来。
主要是要确保欧阳信凭不将厂子转让给别人。
条款中有一项,如果欧阳信凭转让了厂子,没有通知汇东。
欧阳信凭将在原来的两千万上,再增加一千万。
从马景澄接手西凝水泥的那一刻,三千万的债务就已经转移到了他身上。
所以说他现在是一个千负富翁,一点都没错。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他的承受点。
在花镇,有时,人们会看见某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竟然是为了庄稼被人糟蹋了。
那就是她的极限,那就是她的全部,那就是她,唯一的依赖。
师默和祝建国也是一样的。
投入煤矿的那些钱,就是他们的全部,就是他们的依赖。
这两人这几天一直没回去过,就是要守着他们的依赖。
两人不动声色,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如果两人将担忧讲给周国栋等人听,那绝对要出乱子。
看见主心骨都不慌,周国栋等人又怎么会慌呢?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做梦的时候,都是发财的美梦。
很多人还在睡梦中。
一辆卡车停在了小镇上。
车上跳下来一群人,一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
在角落撒尿的蔡军,来了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地憋回去。
一边拉裤子,一边朝着另一边窗户走去。
贺老九还在里面叼着烟,玩得正欢。
屋里的人纷纷闪开。
眼力介确实不错,这群人就是来找麻烦的。
“贺老板,怎么样,快过年了,发财了,也整点来兄弟们用用?”
为首的人是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他拉了条椅子,骑在上面,双手靠在椅子后椅上,环视四周:
“这么多人,贺老板,一天比我那儿都要赚得多吧?”
“锋哥,来来抽一支烟!”
贺老九连忙起来,面带笑容。
“免了吧,兄弟们在城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混混头挥手回拒,说道:
“那跛子,找我们麻烦了,他找我们要账,我自然也得找你来要要账不是?”
“锋哥,你宽限我几天…”
“几天?”
贺老九犹豫了。
“这样吧,十九号,让你过完小年,十九号我再来,我今天来就是专门给你说一声,都是看在你给我办了那么多事的面子上,你懂吗?”
那男人说道:“到时候,你要是没还钱,那就不要怪我了,你知道我的吧?到时候…哼~”
“蔡军跑哪去了?”
男人四处寻找。
蔡军躲在后面的窗户下,大气都不敢喘。
“告诉他,19号,要是不还钱…”
男人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贺老九。
其他人本以为要打起来,心里还有点期待。
没想到,那男人,带了这么多人过来,竟然只是为了说几句话。
但来的这群人都知道,让他们老大亲自来,是那跛子的要求。
就是为了来说一声。
贺老九尴尬地笑了笑,招呼众人继续玩。
有人还继续,有人则没有了兴致。
贺老九和蔡军立刻去找了霍雨常和祝家人。
蔡军见了霍雨常就开口:“钱拿回来,老子不借给你了。”
霍雨常睡眼朦胧:“你在说什么球话,借出去的钱,还没到时间就想拿回去?”
蔡军:“老子不想跟你废话,给你两天时间,把钱筹够了,不然,你晓得老子里手段!”
说完,也不等霍雨常反应,直接就走了。
霍雨常:“这个杂种,出尔反尔…”
祝英精也被两人要求赶快还钱。
小镇的气氛因为城里的这些人,变得诡异起来。
大家只能去找詹天宝,问问他怎么回事。
又找周起飞,问问城里发生了什么。
临近中午时,众人还一筹莫展。
一辆小轿车停在了镇上。
那个油光满面的行长走了下来,并未停留,直接去了行里开会。
要求只有一个,要尽快将贷出去的款项收回来
花镇行长没有任何反应。
副行那心脏却在砰砰直跳。
这下麻烦了。
不单单是他私自放钱出去那么简单,还有他挪用的一部分。
如今要将所有款项追回来。
除了马景澄那一部分可以有个交代,其余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搪塞。
想到马景澄时,他有了主意:“行长,很多款项其实都好追,就是刘东家那一笔款项不要追呀!”
“哦,你倒是提醒我了。”中行行长看向他,“你们镇那个叫刘东的,款项已经在总行还清了,等会儿,你把他所有的资料交给我,我带走,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去做其他的吧!
我还要提醒你们,所有没经过总行批准的款项,你们都要将其追回来,我不管你们怎么做。
追不回来,后果自负。”
副行心凉凉。
他本想将款项推脱到马景澄身上,正好马景澄逃走的事情他知道,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
谁知道,总行的一句话,彻底封死了他的路。
他很紧张,很着急。
行长倒是不急不缓。
他想,早知道会这样,就学习行长了,每天浇浇花不好吗?
散会之后,他火急火燎地去找了周国栋。
周国栋也正在烦恼。
霍雨常是他舅子,他不能不管。
而这蔡军和贺老九又是出了名的不要命。
现在怎么办。
副行笑着给众人打招呼,其实心中跑过一万只马。
周国栋:“你们总行来说了什么?”
“别提了,能说什么,还不是催款的事情。”
副行察言观色,开始编织谎话:
“州里似乎出事了,说什么,此后不再随便放款,此前放出去的款,年底之前,必须全部追回来,否则要追究所有人的责任。”
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地看了周国栋一样。
周国栋让他看得心慌。
师默和祝建国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陆长明和陆长生,这才开口:“你们总行有没有说,州里出了什么事情,就花镇的这点款,还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副行:“我估计是煤炭出现了问题!”
铛铛铛当~~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只要与他们有关,他们都会高度集中注意力。
周起飞开口:“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副行暗暗一笑:“刚才总行说,其他镇可没有我们花镇这样,一下子放出去这么多款,包括城里的,好几十万…我估计,煤矿砸手里了。”
晴天霹雳。
这是晴天霹雳。
如果他们能够呐喊的话,他们一定会喊这句话。
詹天宝喃喃道:“砸手里,砸手里,怎么会砸手里?”
其他人心中也默默地重复这几个字。
继而,所有人看向师默和祝建国。
这两人被这么看着,还真是有点慌。
这年头,钱就是一切。
钱能让夫妻飞离,亲人反目。
不要说这是几万乃至十几万的天价,就算是百十块钱,那都是要干架的。
特别是一股气上来,谁还管谁是谁!
“你们看着我俩干什么?”祝建国吼道:“难道是我让你们买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没有人叫他们买。
在祝建国、陆长明、陆长生将十万块带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买了。
消息是周起飞和詹天宝带来的。
他们之所以将目光看向祝建国,主要在这个群体中,他出的资金最多,而且地位最高。
他们是想听听祝建国的注意,而不是责怪他。
但祝建国能有什么注意,他心里还一团乱呢。
周起飞直接骂起来:“他妈的,早不催,晚不催,偏偏这个时候,催命啊催…”
现场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