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也一众文武也从皇宫中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
前方有锦衣卫和护卫们押送犯人前往刑场。
走出皇宫后,前方和两侧都有人开路,护卫着中间的朱允熥等人。
至于那些带着枷锁的囚犯,则是压根就没有管。
围观群众的烂菜叶、石头子,全都朝着他们脸上招呼。
护卫们为了避免被伤及无辜,自然会尽可能的不靠近,只要保证没人能挣脱开逃走就行。
逃走的情况其实也不大可能发生。
每个囚犯身上的枷锁和脚链加起来都几十斤重。
就算是周德兴这种武将身上带着这样的行头,都会被压迫的身子句偻,无法抬起头来,想要活动更是无比艰难。
周德兴已经看开,任由周围百姓手里的家伙朝着自己脸砸过来,压根就不躲闪。
齐泰和黄子澄这些文官则很是憋屈,死死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丢人,实在是丢人!
他们可是读书人,往日里看到这样的情形都得说上一句,斯文扫地。
今天,居然轮到他们来亲身经历。
“齐兄,稍后你我二人就要一同赴死了,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黄子澄无奈的说道。
短短的几日,他从大明朝官场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有着不可估量的未来,一下子沦为了阶下囚,马上还要被当众开头。
巨大的打击和落差,使得黄子澄变得沧桑衰老了很多很多。
蓬头垢面,头发花白,就连胡子都是变成了白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无话可说!”
齐泰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就一个心情——后悔!
当初要是没有站出来反对皇爷修改商税,反而大力支持,那么他现在还是朝堂中的重臣,日后只会被更加的重用。
他心里甚至还有些埋怨黄子澄,要是没有这家伙的一再怂恿,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齐泰得知黄子澄在江西做的那些事情后,整个人都傻了。
这人可真是胆大妄为,私自盗卖铜铁的事情都敢做。
本来齐泰还想着皇爷事后消了气后,怎么也能够放过自己,
知道黄子澄做的事情后,齐泰知道这次没救了,可以数着日子过,等着被砍。
不仅仅是齐泰,还有那些一同被连累的官员同样是如此。
要不是身上有着枷锁和脚链,他们早就冲上去一人给黄子澄一拳。
眼下,他们恨不得将黄子澄当场打死。
你说你老小子得有几个胆子,敢在皇爷眼皮子底下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就这样,一行人全都沉默不语,缓缓的朝着刑场赶去。
金陵的刑场很大。
是朱元章特意下令修建。
为的就是在出现今天这种大场面派上用场。
即便如此,当年的胡惟庸桉、杨宪桉、郭恒桉和空印桉,每天来这个刑场砍头的犯人都得排队。
不是刑场不够大,实在是需要砍的人太多。
由于长年累月的有人被砍,刑场的土地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哪怕每次行刑完后,都有人专门来清洗,但多少还是会有血迹残留,渗透进去。
朱允熥走进刑场,还隐约能够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和锦衣卫的风格差不多。
通体是黑红为主,零星的有两排已经枯死的树木,每棵树上还都残留着残枝败叶建造而成的鸟巢,鸟儿却早已经飞离了此地。
可见此处的生机早就已经被断绝!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天空阴沉沉,满天的看起来十分厚重的云压了下来,好像随时都会落下一般,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又好像老天爷要亲自用雨水冲刷一番这肮脏污秽的人间,冲刷掉这群贪官污吏黑心肠的血液。
“吴王殿下请!”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将朱允熥带到了监斩官的位置上后便站在在了一旁。
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三司的也分别站在两侧。
文武百官按照上朝时的位置站立。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已经占据行刑各地的犯人。
刑场四周还有这赶来观看的百姓,以及刚刚参加完春闱科考还没来得及离开,便被带到此处的一种考生学子。
礼部的两位侍郎以及主考官刘三吾也在此行列。
一开始,他们三人在贡院中接到皇爷旨意的时候还很是疑惑。
他们监考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等他们多问,前来宣读旨意的人便催催着他们快点带着考生前往刑场。
路上,刘三吾打听了一番。
得知发生的事情后,刘三吾和两位礼部侍郎张衡、张智两人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太子妃和江夏侯找人刺杀吴王殿下?
刺杀失败后,太子妃又要下毒暗害皇爷和太子爷。
江夏侯要带着京营的人造反。
所幸两人都没有成功。
这些事情的冲击力度实在是太大。
每一件都足以让他们思考一段时间,结果还同时发生。
“今年才开始,就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希望对我大明来说是一件好事。”
刘三吾盯着监斩官位置上的吴王朱允熥。
看着意气风发的朱允熥,刘三吾的心中十分的复杂。
当日的一番辩论后,他是真真切切的被吴王殿下的卓越的学识和远见的目光所折服。
哪怕刘三吾觉得吴王的做法很激进,和大明的国策有些不符。
但,刘三吾得承认,朱允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皇位继承人。
历朝历代,都是开国之君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将整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国力蒸蒸日上。
后面的守成之君则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没本事,不仅失去了先祖锐意进取的志向,有些甚至更是贪图享乐,使得国力江河日下,最后国破家亡。
诚然,刘三吾也明白,这其中那些个贪得无厌的官员和各地的乡绅豪强以及更早年间的世家大族也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