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略带狐疑地看一眼廖建忠,他并没有理会,只是和伍刚说话。待到后来,伍刚和张忠都要离开,我们一起相送。临走时,张忠冲我眨眨眼睛,道:“后会有期!”我明白他是约我喝酒的事情,看来今日是不成了,我点点头,拱手送走他们,待回头时,廖建忠正盯着我看。
“你收下是对的!”廖建忠听我说完后,对我说道:“既然你肯告诉我,我也实不相瞒!所谓宫中八虎,不过是貌合神离,此一时一荣俱荣,彼一时未必一损俱损。八虎当中,以刘公公为首,最为权势,其次是丘公公,最有心机,第三才是张公公,最有远见。所以,有些事情,我觉得和你说说也好!”
廖建忠拉我坐下,又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轻声道:“我是张公公的人,这个毋容置疑,而你的身份,他们也摸清楚了,知道你和张公公并无亲戚关系,只因为你的祖父救过他的命,他出于感恩,才让你做了锦衣卫。所以,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林生是我最近接触最多的人,做起事来确实非同常人,我不禁说道:“我怎么觉得许多人神神秘秘的!”廖建忠看我一眼,道:“同样,大家也觉得你挺神秘,做我们这行的,对所有人,都要感兴趣!”
廖建忠又道:“你府的人,估计会有刘公公的人在里面,你还是要小心些,这样,我手里有一张银票,你拿回去,做为安家费用。”我感激地接过银票,足有两千两,我觉得有些不妥,廖建忠笑道,“已经是千户大人,也是老爷了,做事要有大人老爷的气派。这帮下人,表面堆着笑容,实际,你的好坏,他们心里都有数。走,我们去看看林公公!”
我把林生安排在听涛阁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原本是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环境优雅,特别安静。
院外我安排了几名校尉和一名小旗看守,院子里则是东厂的人,林六、林七在屋里,医正小心地熬着药,瞧见我们进来,道:“两位大人,公公醒了!”
我们赶紧进了内室,林生趟在榻,脸色苍白,隐约有几分血色,眼皮微张,看见我们,马睁大眼睛,伸出手来,廖建忠快步前,握住他的手,道:“寿韬兄,你醒了!”
林生勉强笑笑,声音有些小,道:“谢谢你们了,我还活着!”廖建忠哈哈一笑,道:“寿涛兄钢筋铁骨,这点皮外伤算什么,你好生休养,不出旬日,你还是鼎鼎有名的林生林公公!”林生笑笑,道:“铁打的身体,也躲不过鉄珠子。我真没想到马敬那家伙竟然有手铳,亏得打偏一些,否则我真是去见阎王了。”
“你是大意了,熟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用不着你亲自出马的,就交给别人去做,你也是东厂太监,没必要事必躬亲。”
林生苦笑一声,道:“张英也不是外人,我实际想去送送谢、刘两位大人,偏巧遇到马敬。刘公公一直想抓到此人,我不能见到不抓呀,不想出了差错。”
“马敬不会武功,估计也逃不了太远,我们下海捕文书,督查京畿各地严加盘查。张英,这件事你来安排!”廖建忠一字一句道。
我连忙说是。
林生叹了口气,道:“本来是自家兄弟,确实不该斩尽杀绝,可我们的身份,又让我们没有办法不去做。人生真的很难,有时候想,我去南京守陵,或许是解脱这一切的好办法。”
他说得极为动情,我也忍不住为自己即将面临的事情而忧虑了!
廖建忠摇摇头,道:“堂堂内廷四大高手,正当年富力强,如果让你去南京守陵,那可真是屈才了。”林生惨然一笑,道:“我算不了什么,那里可住了不少大人物。”廖建忠点点头,道:“也是,我虽然不经常在宫中,但你们东厂的人,确实去了不少。”林生“嗯”了一声,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实话说东厂就是个是非之地,弘治爷在时,虽然不是太风光,但日子还算太平,如今,不但复立了西厂,听说还要设置内厂,那个贾公公也快从外地回来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刘公公是要大权独揽呀,嗨,我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
我听说,刘瑾执掌东厂,提拔了不少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林生固然一直跟随刘瑾,但多多少少还是被挤到了一边,他一直想坐东厂大太监,却没有机会。廖建忠道:“寿韬兄,凡事不必太较真了,是非曲直总有定论的,您在东厂的位置,无人敢动,就算是刘公公,他也一样,要管那么多事情,哪能事事心,毕竟你在东厂多年,根深蒂固,还是您把握大局呀。”林生摇摇头,笑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想离开这里,去往南京,南京若是不妥,杭州也是可以。功名利禄对我而言,都是过眼云烟,也好,我受伤了,正好休息休息,这些年,我也太累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懂的。”他说着,犹如一位垂垂老矣的长者,和当初在塞外的意气风发,大相径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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