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调兵之中十五日也渐渐临近,海峡、海港迎来大量商船官兵驻守,半日过去也未见一海盗抢掠。黄昏将近,只有商船往来,当众人松懈之时,却不觉海峡之处有多艘商船一直停于海面不曾航行。
“禀大人,至今尚未发现海盗。”一驻海边观察许久的士兵回禀道。
“不可能,这外商船只今日汇集,他们断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朝廷打击海盗多年,但卢盗依旧猖獗,派兵捉拿卢雒倏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阵仗比两广兵力大者亦有,可那会卢雒倏明知已布局却依旧打劫商船,后在众人眼下逃逸无踪。王仁实将近些年海盗情形一一分析。
“不好,他们想来早已行动。商船!速查商船!若不是明目张胆来劫掠,便只有伪扮往来商船混迹其中!”柳逢秋放下手中海峡地图,思索片刻后又道:“将那钱哲尧也看管起来。”
果不出柳逢秋所料,那海峡中停滞不行的“商船”连做一排,将驶入海峡的商船全部拦截了下来。被拦下的商船之人顿时不知所措,而后那连作一排的“商船”便向周围船只抛绳架梯,那些船上的人扯下伪装,露出来真面目——正是卢雒倏带领的海盗,大量船只遭到抢劫,当官兵赶到海峡时,卢雒倏正欲掌舵起帆。此时风向顺风,若卢盗扬帆,则很难追回。
柳逢秋于岭上看到因周围商船堵着,卢盗还未完全出峡,便吩咐道:“快,遣人上岭,用火攻,卢盗顺风,箭亦顺风!”
少顷,只见箭头携着火光照亮了欲晚的空明,火光落下,仿若散落的烟花,不过这却可以要得人命。
只见卢盗帆上火苗已燃,此帆便不可再扬。又见其欲逃,柳逢秋与两广水师提督商定一计,乃命八艘中等军舰前去攻打卢盗船队,且此一战必不能赢,得边打边退,并得佯装船只受损,不断让其他小型军船替补。
卢盗本不恋战,但见前来迎战的军船愈来愈小,且前方海港处停靠了众多商船,便入了圈套,见朝廷军队丢盔弃甲,便渐渐入了港,且随军船一步步入了珠江。卢盗对海峡之地确实熟悉,但内地江河却不如两广水师。珠江下早已埋伏了大量士兵,待卢盗的船队进入珠江,便暗中于水底破坏其船体,后与军船相互配合,将卢盗之徒打得措手不及。
此战结果,卢盗被俘,并且在卢盗之船上搜获了暗藏其中的多种违禁之物。然,当众将士庆贺之时,卢盗却悄然遁逃,想来军中出了奸细,不过仅卢盗一人逃亡,其余被擒获的部下依旧关押着,柳逢秋看着关押的这些人,便与提督道来一计。
“先用刑,留条命便可。”柳逢秋看着军帐外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几人,却是眼都不曾眨一下,水师提督劝道:“大人,这场面还是不看得好,您一文臣何曾见得如此场面......”
柳逢秋瞧着帐外几人仿佛看见了多年前死去的梁家族人,他们是否也像这般遭受酷刑?不过柳逢秋并未打算怜悯这些人:“提督大人,将其中一人挑断手脚,当着余下盗徒的面慢慢杀了。”
这一晚,夜空无星明,阴云满尘霜,地上的土却被血染得鲜红。
次日
晚上受刑的盗徒中有一人趁机逃了出去。
两广水师何提督看着那个身影在视线中逐渐变成一个点,转头问向柳逢秋,眼中的担心一看便知:“柳大人,这不是放虎归山吗?他被咱们抓回来已悉数知晓我方兵力,那些海上亡命之徒数量极多,若是再打回来,可不得不防啊!”
“放虎归山?不,是诱敌深入,而后便可瓮中捉鳖。”柳逢秋看着远处日落余晖下的海平面,想来,该来的也快来了。
那盗徒逃回卢雒倏盗船之上,将军营实情与两广水师兵力部署悉数汇报,卢雒倏听后大喜,自己这儿人数可与那两广水师相匹敌,且既知军情,有何愁拿不下广州海湾?是夜,率海盗贼人两万余人潜入海峡、港湾,与两广水师交战数日,渐渐占了上风,两广之师见日益不敌,士气衰减,几番下来皆是兵败。
海峡若说不敌,情有可原,毕竟海盗常年盘踞海上对海貌甚是熟悉,但内湾不敌,则是兵师之怠。柳逢秋将战况局情一一与何提督做了分析,何提督亦表认同,是而重振士气,与卢盗苦战一月却依旧僵持不下,原本锐意之气似又要淡去。
柳逢秋观如今之势,两广水师与卢盗在内湾不分胜负,衣袖中握着兵符的手不由紧了紧,回至府内,吩咐皇帝派与他的暗卫拿此兵符去闽地调兵。
七日后,卢盗攻破海湾一处防守,似有长驱直入之势,何提督当即下令边退边防,卢盗便直入内湾,只是,这一入内湾便不再是其明了之地,除了被两广之兵在前攻防,后方湾区亦由人包围,这闽地之兵不知何时参与了这场海战,战况顿时扭转,兵力之多不是卢盗所能敌。而此时除卢盗外,两广军将亦是惊此战局,这闽地之兵参战得十分突然,不知究竟是何人可调此兵力。
这请君入瓮的法子卢盗是又一次中计,常言道事不过三,不过这卢雒倏却也没有第三次机会了。卢雒倏被关押后,多次严刑拷问却都是宁死不言。柳逢秋见状,便换了手法,将卢雒倏的妻儿老母作为人质带了来。
卢雒倏顿时瞪大了双目,不敢相信眼前被抓来的是其家人:“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派人将你家人藏了起来对吗?那你可曾想过,派去的人也会背叛?”柳逢秋走至其面前,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卢雒倏不禁摇头感叹:“你就算钢筋铁骨,不惧酷刑,可其他人却不然,你的软肋是妻儿老母,那其他人呢?你可曾考虑过?”
卢雒倏听后瘫坐于地,良久,其抬头看向柳逢秋:“好一个文官,手段竟如此阴毒。”
柳逢秋并未生气,只是拿了一把小刀在其脖子周围比划了下:“我不是来听废话的,你说这刀你不怕,那你妻儿怕不怕?”只见那小刀转向一旁卢雒倏的妻儿,顿时其妻子脖子上已赫然出现一道血痕,看着妻儿脖子已渗出血珠,卢雒倏终是松了口:“我说,是李年,是你们朝中所谓的丞相!”
“我要的不光是人名。”柳逢秋再次看向卢雒倏待其下文。
“你以为我们抢来的东西一定全归我们吗?手下兄弟拼上性命,到头来还是得孝敬钱哲尧和李年!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违禁之物光靠查,是查不出多少的......”
这牢中的字句,句句惊人,眼下李相行径就像被人撕去了覆盖的表皮,内里的腐败便一一露了出来。